楚怀阳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的默念着这首诗,眼神深情的凝望着画上的妻子,眼中泪花涌动。
牧雪宸三人也同时被这一幅画吸引,被这个深情的女子和那无悔的爱意所打动;其中,又以赵欣荣的触动最大,甚至她还十分羡慕这个已故的女人,因为纵然她当初与爱郎分居两地,少有相聚,如今更是阴阳相隔,但她毕竟拥有过,她也幸福过!
直至死去那一刻,她的心中依然无怨无悔,唯一遗憾的就是在临死前未能见到爱郎一眼。
而自己呢,虽然日日与心中的爱人在一起,但这份情感却没有依靠,没有寄托。
看着看着,赵欣荣似乎看到一个绝色的女子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毫无胃口,在她眼中,没有爱人在侧,纵然如何美味的食物也不过是残羹冷炙而已;纵然拥有无双财富权势,在她心中却只有寂寥,仅仅剩下对远在天涯的爱人的思念!
曾几何时,看着远方,盼望着爱人回来,但每一次都只能在梦中相见;深夜中,一个女子起身,企图梳妆打扮,即使在梦里也要让爱人见到自己最美的一面,窗外细雨绵绵,独身一人坐在梳妆台,连华贵的衣物饰品都已经变得暗淡无色;卷起床帘,希望能在下一刻就能见到爱人安静的睡在身旁,但却依然只有空荡荡的孤床,无奈的重新落下帷帐,独坐孤灯下,但愿下一次转身,爱人已在身旁,与自己共绣新帐。
赵欣荣已然完全被这一幅画所渲染,为画中女子的深情所感,为自己没有寄托的情意所感,两行清泪已经从赵欣荣眼角滑落。
牧雪宸心中思绪万千,如此执着的女子恐怕世间少有吧,如今门派惨遭灭顶,连唯一的遗物都下落不明,这一刻,牧雪宸完全能够体会到对面这个老者心中的痛苦!
心中的至爱死去,留下自己一人苟延残喘,唯一的希望,情感都寄托在那一支发簪上,而这支发簪遗失的地方,自己竟无力前去,无力追回!
“前辈,说实话,若是依照我的本意,我是不会接受你的请求的;但面对一个深情的无辜女子,我却不得不动容。我只能说,等我有那个能力的时候我才会去,无法保证什么时候会去!”牧雪宸沉吟半晌,才重重的说道。
楚怀阳轻轻的抚摸着画上的女子,眼神温柔缱绻,良久之后才抬头诚挚的看向牧雪宸:“如此,多谢!”
“不过,在下有一个疑惑,还望前辈不吝相告!”牧雪宸思索了一下,始终对刚才楚怀阳一闪而过的杀意介怀,既然他有求于自己,不如顺便将这个疑惑解开,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对舞蝶儿来说,始终是一场动辄香消玉殒的劫难。
楚怀阳看了一眼自然沉浸在画中的舞蝶儿,无奈的说道:“邪公子慧眼如炬,看来老夫想瞒也瞒不住了!”
“三十年前,我的父亲就是丧命与舞家家主舞琼霄之手,而其原因,我也至今没有查到!本来在刚才我就想绝杀她的,可是你又是我的恩人牧老元帅之后,让我不得不放弃杀她的念头!”楚怀阳尴尬的说道:“同样是我父亲死的那一年,我认识了我的妻子,若不是牧帅相救,恐怕我的妻子那时候就被山贼杀了吧!”
听到这里,牧雪宸也是感到无语,但世事就是这么巧合。
舞蝶儿顿时香汗淋漓,没想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闯了一回,若是这位楚怀阳出手,自己绝无生还的侥幸!
即使现在楚怀阳没有了杀自己的念头,但舞蝶儿心中还是后怕不已。
“蝶儿感谢前辈不杀之恩!前辈父亲的死因,待蝶儿回家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前辈一个满意的交代!”舞蝶儿保证道。
“多谢……”看了舞蝶儿半天,楚怀阳眼神复杂的说道。
“罢了,前尘往事,让她过去了也就是了”楚怀阳谓然一叹,不再纠结,反而又跟牧雪宸说道:“我看邪公子所修的乃是剑道,虽然在你身上感受不到杀戮之气,但却隐隐有血光之相!邪公子修的更偏向于无情剑道!”
“哦?前辈何以见得,虽在下也杀伐果断,但却还未以自己的情来修道!”牧雪宸皱眉,不解的说道。
“那不过是公子还未真正找到自己的道罢了,况且,你敢说你真的没有以情修道吗?何为有情,何谓无情,相识一场,邪公子,老朽送公子一句话‘莫要负了眼前人’,高处不胜寒,虽然可达巅峰,不过始终是寂寥,唯有情,才是永恒!”
牧雪宸低头沉思,自己走的究竟是什么道?何为有情,何为无情?
自己为何又要学剑,当初不过是为了强大,为了战胜病魔,能够永远陪伴父母左右;直到后来,接触到更加深层次的境界,才想到了要攀上巅峰,武道巅峰!
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武道之中,执于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对于赵欣荣对自己的情。自己一直都明白,虽然一直拒绝她,舞蝶儿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多的却是怕自己因为执着剑道而忽略了赵欣荣,从而使的一个青春少女浪费大好时光,那样一来,牧雪宸自问承担不起,也背负不起这样的一份情感。
但是自己拒绝赵欣荣真的就是为了她好吗?
第一次,牧雪宸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而自己,难道就对赵欣荣无动于衷吗?对赵欣荣有爱,对舞蝶儿依然有爱,但自己只得一份情,如何能分成两份?这样一来,不管是对赵欣荣还是舞蝶儿,都是不公平!
面对赵欣荣的情意自己恍若未觉,难道就不是对赵欣荣的无情?那么,究其原因,自己以后还真的是会走上了无情剑道!
想到这里,牧雪宸大汗淋漓,若不是今日楚怀阳一语点醒,恐怕自己将来还真的会万劫不复,楚怀阳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