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拗不过沈袖,见周承玄一直沉默,不置可否,就留了下来。
饭桌上周承玄也不开口说话,按规矩主君不说话,吃饭时就得遵守“食不言寝不语”。
明初快尴尬死了,三个人低头闷声吃饭,互不搭理,周承玄没胃口,吃了几下就放下了筷子,沈袖和明初不得已也得放下筷子起身。
明初要请辞回房,周承玄冷冷地说道:“过几天是端午了,记得进宫给母妃请安。”
明初福了福,应下了,离开后沈袖对周承玄温和说道:“殿下为什么要对明初妹妹这么冷漠?
不管明初妹妹做过什么,妾想她应该已经悔悟了,殿下应该给妹妹一个机会。”
周承玄低头喝着茶,淡淡说道:“是她一直对本王冷漠。
她要是像王妃这么懂事就好了,悔悟是不可能,她从来都是自命清高,不可一世。”
沈袖微微一笑道:“那殿下就更应该主动一些,妹妹的心总会软的。”
周承玄冷冷说道:“王妃不必说了。”
其实周承玄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内心却对沈袖十分赞赏,觉得她真的是特别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沈袖有些失落,闭口不语,两人又转了别的话题。
端午节,明初和沈袖,史芯蕊一起进宫去给孙贵妃请安。
在储秀宫坐了片刻,沈袖和史芯蕊要去别的宫中给其他娘娘请安,明初因为品级不够就留在储秀宫陪着孙贵妃。
她们跪坐在毯子上,喝着茶,孙贵妃见两个王妃走了,就让明初坐近些。
孙贵妃拉着明初的手,眼波温柔,轻轻一笑,温和说道:
“初次见你时,本宫就觉得你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很是喜欢,没想到陛下居然将你许配给了玄儿。本宫竟然成为了你的婆婆。”
明初一直以来都很感激孙贵妃对自己的容忍和照拂,微微颔首道:
“妾自知出身卑贱,能嫁给殿下是妾的福气。
也感谢娘娘一直以来对妾的照顾,妾行事莽撞,多有不周之处,幸而娘娘宽宏,垂爱。”
孙贵妃微微一笑问道:“在王府过得怎么样?”
明初迟疑了一秒,温婉笑道:“劳娘娘挂心,殿下和王妃待妾都极好。”
孙贵妃拉着明初的手紧了紧,嘴角微勾,妩媚一笑道:“是吗?本宫怎么听说玄儿近日一直冷着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都是妾的错,惹得殿下不快。”明初愣了愣,尴尬一笑,感觉这个婆婆真的是操碎了心。
孙贵妃语重心长地说道:“夫妻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我了解玄儿,也了解你,你们性子都很倔,谁都不肯屈服。
很多事情,尤其是亲人之间,哪有什么对错。你主动些,态度诚恳些,玄儿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明初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妾明白了,谢娘娘教诲。”
明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不愿意屈服,孙贵妃说的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就是不愿意昧着良心刻意讨好承玄。
到了傍晚,宫中举办晚宴,明初因为品级不够,没人在意她的存在,外加没兴趣,所以就没参加。
回府时坐着娇子走在半道,突然冒出来一个乞丐拦住了去路。
“滚蛋,知不知道这是郢王府的马车!”小厮怒气冲冲要打乞丐,明初赶忙呵斥住,从怀着取出几枚铜钱,交给贴身丫鬟楚兰。
“孺人,您也太好心了。”
“去吧。”
楚兰把钱给乞丐后上了马车,神色慌张地递给明初一张纸条“那乞丐塞给奴婢的。”
只见上面写着:凌云豪情,天日昭昭,同田耕,同饭食,同衣穿,同钱使。——凌天会
明初震惊了,这不是翻版的太平天国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孤独,也许她有同类,同类还在做着她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只是这思想太过左。
她又嘱咐楚兰不要将纸条的事告诉别人,楚兰不太理解,但还是答应了。
回到王府,明初想着辰妃说过的话,又想着今日见到的纸条,越来越觉得自己太过任性。
她也许没有办法改变周承玄的思想,但她可以慢慢影响他。
“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的社会虽然不可能实现,但有人愿意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努力,生逢末日,她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傍晚时分,明初来到书房,领着宫女把书房打扫了一番,又熬了碗醒酒汤备好,等着周承玄和两位王妃回来。
果然不出明初所料,周承玄真的是一名特别勤奋的工作狂,下了晚宴,刚回府就来到了书房。
明初见他进来福了福身子,忙上前将他的外套取下来挂好,送上了醒酒汤。
“宫中夜宴,殿下一定饮了不少酒,又要忙于公务,妾特备了醒酒汤给殿下。”
周承玄没有搭理明初,冷冷说道:“你知道的本王酒量不佳,在宫内更不敢酒后失礼,自然是滴酒未沾。”
明初干笑两声,强颜欢笑道:“妾知道殿下公务繁忙,特意备好了笔墨,妾帮殿下磨墨吧!”
周承玄抬头瞟了眼明初,淡淡道:“就你磨的墨,不是太干,就是太稀,还是让小多子磨吧。”说完就给杜多罗使了一个眼色。
小多子赶忙上前,接过砚台,墨条,对明初笑笑,殷切说道:“明孺人,这种粗活还是让奴才干吧。”
明初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娇媚地说道:“那妾就在此处陪着殿下,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周承玄不置可否,径直走向桌台,开始写字。明初尴尬地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明初怕周承玄口渴,又泡了茶,小意放在桌角。周承玄可能是饮酒过多,饭吃的咸了,喝了好几杯茶,明初来回倒茶,很是忙碌。
等到忙完工作,周承玄才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杜多罗答道:“子时三刻。”
“这么晚了,睡觉吧,明天又得早起上朝。”周承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说完走回了卧室
明初殷勤地跟了上去,又叫宫女去打水,宫女打完水出去了,明初关上了房门。
她正要帮周承玄洗漱,却见承玄自己拿过毛巾擦着也不搭理她,就等他擦完。
她又将热水送到了他的脚边,正要帮他脱去鞋袜,却被周承玄搀扶了起来。
“你也忙了一天了,我帮你洗洗脚吧!”周承玄温和说道,明初震惊了,震惊之余又多了几丝惶恐和不安。
“殿下,使不得!”明初赶忙退了两步。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那个世界挺正常的,但现在就不正常了,而且他们还冷战了这么久,突然让一个皇子干这么低贱的活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