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袖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出身名门,长得雍容华贵,气质绝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明初瞧瞧沈袖,再瞧瞧自己,真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连沁昭阁的舞女都比不上,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大小姐。
明初跪在地上给六皇子奉茶,又给六王妃封茶。
主君和主母将茶一饮而尽,丫鬟收了托盘,茶盏,周承玄才开口说话。
“以后进了王府,要恪守规矩,虽不用侍奉公婆,但要以王妃为尊,不得再任性妄为。”周承玄挺直了身子,装腔作势地说道。
“妾谢殿下训导,以后定尽心竭力侍奉殿下王妃。”明初磕头答道。
这些话都是规矩,套话,在景阳宫练了很多遍,但如今说起来还是觉得百般别扭。
沈袖款款说道:“入了王府就都是一家人了,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与我,殿下朝务繁忙,王府和气你我才能为殿下分忧。”
明初再拜道:“妾谢王妃训导。”
该有的礼节做完了,周承玄才叫明初起身,明初跪得双腿发麻,有些艰难地慢慢站直后,又听沈袖娇声说道:
“早听闻明初妹妹大名,在窑平修复河道,治理瘟疫,又参与了环卫部的成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母妃也对妹妹多有赞赏,说妹妹性情温顺,与世无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明初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两声。她细细品了品孙贵妃说的话,还确实很有道理。
自己看着寡淡,无欲无求,实则贪心的很,欲望大到想要世界和平。
周承玄不再坐地那么笔直,翘起了二郎腿,眯了眯眼看着明初,又秋波盈盈地看着沈袖,温和说道:
“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王妃以后得多敲打着她些。”
沈袖盈盈一笑道:“殿下,妾可不敢,怕您舍不得。”
明初看着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眉目传情,夫唱妇随,伉俪情深,感觉自己像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可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承玄,先和他上的床,虽然是双双被下了药,但好歹也朝夕相处了将近一年,他们才认识多久?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承玄吩咐王府宫女带着明初去自己房中。明初顿时觉得心情愉悦,终于解脱了,忙向皇子,王妃福了福,快步走了出去。
那领路的宫女出门后才发现明初已经走远,忙追上去,喘着气说道:“孺人,您走反了,您的房间在那边……”
明初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十分无语。
走至半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身旁的宫女道:“我不用拜见侧妃吗?”
宫女踌躇了一下,缓缓说道:“侧妃前几日和王妃起了争执,殿下让侧妃禁足,所以您不用见。”
明初眨了眨眼,感觉十分震惊,才发现这周承玄是真的很在意嫡庶尊卑。
回到自己房中,一个并不奢华却很温馨的房间,花瓶里插着腊梅。
书架内堆了许多的书籍,有二十四史,有四书五经,有小说话本,还有十多本医书。
明初猜想这些是承玄为她准备的,本来对他尚存的怨气,也渐渐消散了……
女人,果然很好哄……
傍晚,太监来报,殿下今晚要在明孺人处留宿。
宫女又赶忙帮着明初沐浴更衣梳妆。
夜已深,明初坐在桌子旁,翻着书等周承玄,却干等等不来,忙了一整天,起得又早,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明初忽然感觉有人摇自己,惊醒了,才发现是婢女看到周承玄进门,忙叫醒她。
明初强忍着困倦的身体,起身行礼,没睡醒,走向前时不小心扭到了脚,周承玄忙把她扶起,嗔怪道:“都嫁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明初有些不适应,忙从他的怀里抽离出来,又福了福道:“妾自来如此,殿下莫要嫌弃。”
周承玄笑了笑,屏退了众人,拉着明初走到床上,要解她的衣服,明初一把将周承玄推开,双手护在胸前,红着脸说道:“妾身体不适,殿下去找王妃吧。”
周承玄怔住了,温和问道:“婚前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明初撅嘴瞪了他一眼,嗔怒道:“那天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枕头下的春宫图又是怎么回事?”
周承玄脸瞬间红了,他走的匆忙,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景阳宫。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憨笑道:“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呀。
那天一个小太监过来送药,又跟我说了一些话。
他说北伐已定,两国早晚要战,就算和亲也无法阻止战事。
父皇不愿让我去敌国当质子。但旨意已下,无法收回。
父皇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有意封你为孺人,为了不让你我和亲,我们只能假戏真做,将生米煮成熟饭。
他又给了我迷药和催情香,父皇怕你不从,就让我找机会点了催情香。
催情香其实只有催情的作用,关键还得有人去做那些事。
为了能让计划顺利,我不得已在你的酒杯中加了迷药。
因为你是学医的,很可能会发现迷药存在。但是催情香的气味会让你丧失对药物的敏感性,所以那天你未能及时发现异样。
父皇又赏我春宫图,他大概是怕我不知道怎么做吧……
本来我不想给你下药,强迫你与我做那些。
但是你有守宫砂,这事就会暴露。
小太监还说要是我不做,你和亲的路上保不住会遇到什么土匪强盗。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不想让你去蛮荒之地,不想让你成为父皇的弃子。
所以我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给你下药。
你若因此而怨恨我,我不怪你,此事是我的错,我们的人生不过都是受父皇摆布,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还好,北伐已停,我们也不算徒劳一场!”
明初听愣了,原来那天竟然是这样,她知道承玄那么做是为了她,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摘他呢?
但被人下药还是很不爽,他为什么不能与她商议呢?
不过后来细细琢磨,她也很感激承玄没与她商议。这事要是她答应了,会显得她很不矜持。
不答应难道真的要去和亲吗,谁知道嫁给哪个阿猫阿狗,还不如周承玄呢!
“等等,你说什么?北伐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