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在乾清宫内听到太监报告着储秀宫的情景,暗暗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看到皇帝脸上欣慰畅意的笑,她才松了口气。
此时她才恍然发现,在深宫中她居然有了在乎的人,会因为他的兴衰荣辱而喜忧交织。
永帝欢欣鼓舞,轻捋胡须,笑意慈爱道:“朕的儿子出息了!像朕!”
明初见永帝高兴,赶忙上前跪奏道:“陛下,贤妃娘娘小产,奴婢担心娘娘玉体,陛下能否恩准奴婢回储秀宫?”
永帝嘴角微勾,眉毛上挑,俯视着明初,反问道:“贤妃的身子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靠!这皇帝太贼了!他知道自己知道贤妃没有怀孕。明初在心里暗骂着。
她欠了欠身,恭敬地答道:“陛下,娘娘金贵,又受了惊吓,身子自是娇弱的。”
永帝眯了眯眼,揉了揉太阳穴,慵懒地问道:“是吗?”
明初快要尴尬死了,此时特别想发一个贴子:皇帝问自己“是吗”,应该怎么答?在线等!很着急!
她眨了眨眼,刚想抬起头给永帝卖个萌,让他饶了自己,忽然想起来直视皇帝很失礼,又赶忙将头低下,娇声道:
“陛下,奴婢担心娘娘,也担心六殿下。殿下是性情中人,又最是孝顺,奴婢怕他一时冲动扰了陛下的计划。”
明初左思右想下决定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据她的观察,皇帝为了搅乱朝局和后宫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虽然他还是没有查出来是谁害的他,但他的目的也已经基本达到了,那些觊觎皇位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警醒和惩处。
永帝饶有兴致地望着明初,问道:“朕有什么计划?”他看着明初茫然四顾,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补充道:“这里都是朕的亲信,你且说来听听,朕不问罪。”
明初叉手行礼道:“陛下身居乾清宫,却洞悉万里,能‘运筹帱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陛下谋略,韩信,孔明都要黯然失色!”
永帝摆摆手,没好气地嗔怪道:“别拍马屁,赶紧说正题。”
他近来和明初的相处,愈发觉得这小姑娘是不是被自己吓惨了,总是能想出各种马屁来讨他的欢心。这异域之人,活得也很卑微吗!
明初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你以为老子愿意想各种彩虹屁夸你吗!有那六名女子的前车之鉴,我又没学过怎么君前奏对,真的是生怕自己哪句话得罪了您老人家啊!
她笑了笑,依旧恭敬地答道:“奴婢是真心感佩陛下谋略。先是诸位朝臣的立储之争,又是储秀宫外的硬闯。
各方势力都在暗自发力,争夺储君之位。陛下放任不管,还火上浇油,让争储事态日益严峻。
丽嫔娘娘每日在佛堂忏悔,四殿下正闭门思过,淑妃娘娘自顾不暇,贤妃娘娘又卧病在床。如今所有储君之位的有力竞争者都已偃旗息鼓,陛下却从未出过乾清宫的大门。
陛下洪福齐天,正值盛年,虽然前些日子有所损耗,但这几日的调理,已经恢复如初。
储君事关国祚,需要时间去考察,陛下不愿过早立储,是为了永朝江山。
经此一役,大臣们也不会再提此事,后宫也可安宁,陛下韬略,空前绝后。”
永帝哈哈大笑,拍掌叫好道:“明初,你若为男子,朕必当重用!”
永帝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明初,满意地点头微笑,那是他精心栽培的异域之人,果然没有辜负!
他对待她比对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都要上心,他甚至打算以后把自己的儿子都献给她,随她挑选。
明初被夸奖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陛下谬赞,奴婢惭愧,只可惜奴婢只是一名女子,下辈子奴婢争取做一名男子,报效陛下大恩。”
永帝被她的冷笑话逗笑了,开心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回储秀宫好好劝劝承玄。”
明初如释重负,喜笑颜开,她终于不用再被皇帝折磨了,赶忙谢恩离开。
明初再次回到惜别多日的储秀宫,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太医刚刚离去,那背影有些熟悉。
“八师兄?”明初试探性地打着招呼。
那人回过了头,很是惊讶地望着明初“明初师妹?”
“师兄原来真的是你呀!在这遇到熟人很高兴呢!师兄是在太医院高就吗?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师妹,你就别打趣我了,是师父介绍我来的太医院。听师父说你和贤妃娘娘进了宫,我进了好几次储秀宫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在这当差。”
“我这几天有事被调走了,以后师兄再来储秀宫应该就能见得到我了,不过我在丽景轩当差。”
“哦,六殿下呀,他看起来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师妹要小心呀。”
“师兄放心,我没事的,你在太医院也要小心。我还要去看贤妃娘娘,先告辞了,师兄保重。”
“师妹保重。”
明初送别了师兄,刚要敲门,却发现储秀宫的大门自己开了,一股异样扑面而来,她正要进门,忽然侍卫提着一柄钢刀立在了她的面前。
“殿下有请!”杜多罗手里拿着绳索在她眼前甩了甩。
明初苦涩地笑了笑,伸出了双手,暗骂道:“周承玄,你个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从狼窝里逃出来救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杜多罗牵着绳索,拽着明初来到了丽景轩的院内。周承玄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思虑重重,串着近来发生的种种事。
“跪下!”杜多罗对着明初呵斥道,见她跪了,就将绳子的一端又打上绳结,连上另一条绳子,又把那绳子绑在树上。
明初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周承玄,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周承玄挥挥手,屏退了众人,淡淡道:“本王怕你又跑了,遂将你绑起来。要是父皇再召见你,我就把树上的绳子解了,你绑着手上的去见他。”
明初越发觉得周承玄就是个神经病,你这不是公然挑衅陛下的威严吗!
周承玄冷冷地望着明初,好像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饱含着怒意道:“师兄师兄的,叫的很亲吗!你们都串通一气来坑骗我吗?
父皇居然让母妃做那么危险的事,把我们都当成他的棋子,我这个儿子也不过是个棋子,想来做点逾矩的事他也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