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几次到书房找颜淮谈心,都被他拒之门外,自然心声怨恨,下人们没少挨打骂。
颜府上上下下笼罩着一层阴沉的气息,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马虎,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主子的不满。
夕沫也慢慢从凤仙儿的去世中清醒过来。想到凤仙儿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心中百转千回,又见颜淮为了凤仙儿的死伤心欲绝,苍老异常,心中颇不是滋味。
对这个爹,她原本是有些不屑的,认为他一直是亏待了凤仙儿,只是让她做了一个不受宠的妾,可是,现在亲眼看见颜淮对凤仙儿的情意,夕沫心里很是震惊。想到凤仙儿的心里居然爱的是自己那个不知道是何人的亲生父亲,心里又觉得对颜淮实在有些太过打击。
这天旁晚,夜色异常阴沉压抑,狂风乱舞,似乎快要下雨了。
夕沫在府中随意走动,不知觉间,走到了一处房间,一抬头才发现,居然到了书房。
里面传出昏暗的灯光,像是颜淮还在里面。
夕沫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该不该进去。
“是夕儿吗?进来吧。”苍老而飘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出来,夕沫顿了下,已然推开了书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颜淮背对着夕沫站在窗户前,不知看向哪里,背影孤寂而落寞。原来黑色的头发居然白了大半,脊梁似乎也有些弯曲,一手抚在窗沿上,一手抚在胸口。
“爹。”夕沫心头一紧,才短短几天不见,他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夕儿,你来了?有什么事吗?”颜淮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问道,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
“我没事,只是随便走走,就到了这里了。”
“哦。”颜淮不置可否,仍是眺望着远方,没有回过头来。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夕沫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回头的意思,不觉有些无趣,便轻轻说道,“爹,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颜淮仍然一动不动。
夕沫轻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夕儿。”颜淮突然叫道。
“恩。”夕沫回头,看见颜淮已经转过了身子看着她,却见他脸色一片灰色的苍白,眉头紧蹙,双目无神的深陷,颧骨凸起,嘴唇干裂,竟似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般。
“爹,你……”夕沫心惊的叫了一声,想不到几日不见,他居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颜淮干涩的唇角裂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夕儿,能陪爹好好聊聊吗?”
“好。”夕沫点头。
颜淮伛偻着身子走回了书桌前坐下,以眼神示意夕沫也坐下。
“这些年,你们母女住在栖凤轩里,我一直很少过问,现在想来真的是好生后悔,是我亏待了你,亏待了你娘,夕儿,你恨我吗?”颜淮双手握着一件物事紧紧贴在胸口,目光涣散而沉痛。
“呃,没有。”夕沫摇摇头。
她是真的无法对眼前这个伛偻的老人产生“恨”意,而且凤仙儿根本不爱他,她的心里只有自己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爹,算起来,应该是凤仙儿亏欠了颜淮的,她还有什么理由来恨这个“爹”呢。
“是吗?可是,我确实真的好恨自己。”颜淮双手抵在额头,掩住了难看的脸色,渐渐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当年我年少气盛,不甘心被家人逼着娶妻,可是颜家和苏家的婚事确实两家父母决定的政治联姻,我无法拒绝,可是又心生不满,所以在新婚后不久,我就借着要去各地分号巡查为由,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你娘,江湖上第一美人的凤仙儿,她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光彩夺目,当时迷恋她的男人何止千百,其中有多少青年才俊,人中翘楚,可是她都不屑一顾。那个纠缠你娘的风满楼楼主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而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又身无所长,还是一个有妇之夫,我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她。所以,我退缩了,只能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她。”
颜淮慢慢的抬起来头,眼神充满里迷离的向往。
“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彻底将她压在心底的时候,居然,居然……”颜淮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夕沫只觉的认为他下面的故事,肯定和凤仙儿有关,立刻睁大了双眼,直直的看着颜淮。
“当时我一个人黯然伤神的离开,只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伤心,所以尽挑险峻的山路行走,那日天色渐晚,我却在山顶转悠,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后来我才知道那里竟是历代凤宫宫主修炼素女功的圣地。当时我无意闯了进去,居然,居然看见仙儿,仙儿她,她……”
颜淮不自然的别过脸,双手放在桌面上,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手中那块碧绿色的玉佩,夕沫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颜淮手中那个异常眼熟的玉佩,忽然想到那次在惠州别院,她昏迷后醒来,凤仙儿跟她说过的话,脑中似一道惊雷劈下,登时白了脸,冷声接了下去,
“你看见我娘身中****,痛苦不堪,急需男人交合,所以你就趁人之危,占了她的清白,之后就一走了之,只留下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玉佩,让我娘苦苦寻找……”
颜淮惊愕的抬头看向激动的夕沫,有些不知所措,“当时我心慌意乱,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