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城长约五里半,宽约三里半,周长十八余里,城墙高三丈五尺,基阔两丈并环城引水为池,池深两丈,阔十丈,水四时不竭,产鲜鱼、菰蒲等。兴庆府北门有二,东北门为德胜,西北门为振武;东门有一,名曰清河,寓意正统平和;南门有二,东南门为南熏,寓意物阜民丰,西南门为光华,寓意承太阳之光明;西门有一,名曰镇远,有震慑威服之意。
此时的兴庆府并未设置瓮城,后世有北关、南关之称的关厢土城兴建于清代,此时尚未修建,兴庆府城防主要依靠坚城利弩及宽达十丈的护城河,护城河在各城门处收窄为三丈,长达三丈四尺的吊桥成为商旅百姓进出都城的必经之路。
胜吉二十年三月二十九午正时分,昔里察护送若兰公主的军队抵达了光化门,由于昔里察早就将寻找到若兰公主及捕获大周主帅之子沈方的消息用快马急报至西夏朝廷,光化门外,此时已聚满了西夏文武百官,在国相尚书令梁乙埋及神威将军罔萌讹的带领之下,迎候若兰公主。
等若兰公主李喜儿与诸位大臣见礼之后,乘上皇室专用的豪华马车,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光化门内的天街。马车在天街行驶一里半,便可抵达兴庆府的正街,自东门清河门至西门镇远门贯穿整个兴庆府,宽达二十丈的正阳街。正阳街的北侧便是中书省、尚书省、枢密院、三司等衙门,而尚书省、枢密院分居天街两侧,主管西夏一切文武大事,尚书省、枢密院的北侧便是天街的尽头,西夏皇宫。
若兰公主消失在视野之中,昔里察让左侍禁在光化门外安营扎塞,亲自带领二十名亲卫将沈方押往飞龙院(注:西夏飞龙院主管御用马匹,同时兼领“防护宫城,警捕盗贼”之事),等候太后娘娘、梁乙埋等人接见。
沈方的囚车刚进入光华门城楼的射程之内,光华门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随着大队六班直侍卫军涌出城门,在吊桥之外举起长枪压住阵脚,而城楼的女墙之上旌旗招展,露出一排张弓搭箭的西夏守军。
昔里察心知有变,只道是朝廷要给这位沈公子一个下马威,便命令停下囚车原地等候。出现在城楼之上的是刚才还与其谈笑甚欢,恭喜他立下两个大功的神威将军罔萌讹。
罔萌讹举着一把火枪,直接瞄准沈方,二话不说,便扣下了扳机。
沈方根本没有想到西夏已经有了火枪,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党项人居然连问也不问一声,直接开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铅弹已经击中他的左腿,强大的后座力让他的身子一晃,他闷哼一声,左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见鲜血汩汩流出,一时之间竟调动不了内力。他还在挣扎,准备强忍着疼痛,运转内力挣脱铁链和牢笼的束缚,只见六班直侍卫军后面飞出两个江湖人,只一个闪动便来到囚车近前,两人只是稍一用内力,整个囚车便被击碎,然后两人也不多言,直接发动内力击打在沈方的手腕、脚踝,沈方几乎听到了体内筋腱的断裂之声,然后便是两个江湖人大喜过望的声音,“将军,成了!”
换元境界高手,两个。
沈方面色苍白,几乎瘫软在囚车之上,脑袋嗡嗡作响,这是他有复生以来所受的第一次致命打击,远远比纯元子偷袭时更加严重。原本他以为自己两世为人,乃是天选之子,不可能面临失败,可是这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或许自己不再是历史的主角,或许自己的使命只是把工业革命的苗头带给大周,或许自己泄露了太多的天机,遭遇了“天谴”。他内心深处涌出悔意,何必来西夏冒险行刺,明明用火枪便可以平推过去,但是此时任何悔意都没有意义。
沈方的左腿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连同四肢被废带来的心理落差,让他神不守舍,直到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党项武士,骑着快马来到他的面前,正是刚才领着文武百官迎接李喜儿的领头之人,也正是他手持火枪击中了自己,如果他的准头再差一点,只怕此刻自己已经命丧黄泉,饮恨兴庆。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罔萌讹!”英俊青年手中火枪还冒着淡淡的烟尘,他露出胜利者爽朗的微笑,两排整齐的牙齿在古铜色的脸色映衬之下,分外醒目,与其果敢阳刚之气相违的乃是两个淡淡的酒窝。
“哦。”沈方没有心情答话。
“沈公子,你的威名,我们早就知晓,”罔萌讹的汉话比较生涩,还带着浓厚的关中口音,好在沈方这些日子听了不少,已经习惯。
“以一己之力击杀昆仑派掌教纯元子和昆仑七剑,就连我大夏武功最强的大胜法王也不是你的对手。不知你被从大周流传过来的火枪击倒,有何感想?”罔萌讹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两名换元境界的高手也露出幸灾乐祸的诡笑,他们两人乃是自西域而来,昆仑七剑象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们身上,若论武艺,他们说什么也不敢与天下武林正宗昆仑山来比试,没想到就是眼前之人竟然将昆仑七剑竟数杀死,甚至连他们的师爷,神仙一般的纯元子也死在他的手下。起初,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说什么也不肯相信,直到他们亲眼看到火枪的威力,若是有数十把火枪同时开枪,即使强如纯元子、昆仑七剑也难以抵挡,估计一品堂唯一的龙级供奉也是死于火枪围攻之下。
火枪!
如果西夏没有火枪,便是再来十个换元境界的高手也没用,他只需运用真气便可以轻易挣脱铁链牢笼,然后这西夏便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沈方没有想到北辽居然会将火枪流传至西夏,要知道,西夏虽同时向北辽与大周称臣,但西夏与北辽之间小规模的战争从未中断。北辽此举,显然是意识到火枪之物已经给游牧民族带来极大的威助,想借助西夏试探一下大周的深浅。
沈方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丹田内的内力象是一潭死水,无论如何催动都没有动静,而来自手腕、脚踝的痛楚却象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地袭了过来。
罔萌讹见沈方没有说话的意思,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用党项话说道,“二位供奉,把这位沈公子押到内狱看管,给他包扎医治,此人还有大用。”
“遵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