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年轻人这才收了手,脸红的象猪肝,尴尬地向沈方赔礼。
沈方点了点头,身子一轻便从众人头顶之上飞过,来到了张载旁边。
“子矩,真的是你!”张载喜不自禁,“多会儿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沈某和章学士二月二十四离开西京,马不停蹄,只在京兆府呆了一日,昨夜才赶到,听说横渠先生今日要大讲,便没有过来打扰,原想旁听一下横渠先生高论,结果发现对沈某赞誉过甚,小子面皮薄,当不得如此夸奖,这才冒然打断先生谬赞。”
张载只是呵呵笑着,等沈方说完话之后,才问道,“子厚呢?可在外面?!”
“横渠先生,章某在此!”章惇在人群外面笑道。
“快快有请!”人群骚动起来,向两边分开,准备为章惇让出一条走道。
“章学士,你何不飞过来?!”
张载只当沈方是讲笑话,只听人群中响起一阵喧哗,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而来,飞过人群,如同沈方一样稳稳地落在大凉棚之中,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喝采声。所有的学子看向沈方与章惇的目光充满了炽热,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学成这样的功夫,真乃不枉此生。
张载苦笑道,“子厚,原来你深藏不露,也是武林高手。”
“横渠先生误会了,章某的功夫乃是这几日子矩所传授,在西京之时,章某与横渠先生一样,也不会武功。”章惇这几日修习《登天纵》小有所得,如今在人群中顺利施展成功,居然有一分小小的得意。
张载闻言吃了一惊,不过此时正在大讲,也不方便细问,“子矩,你与子厚先生来访,张某招待不周,在此先行谢罪,不过,张某有一事相请,不知子矩可否为关中学子讲一讲理气论?”
“长者相邀,自然无有不从。”
张载的弟子们赶紧又搬了两套桌椅,让沈方、章惇二人就座。
沈方自我介绍道,“我便是刚才横渠先生介绍的沈方沈子矩。对于刚才横渠先生介绍的有关于我的事迹,我也不想否认,在座诸位才子肯定会想,这沈子矩必是三头六臂,异于常人,否则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现在,我便在站在大家面前,大家一定可以看的出来,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方亲切幽默的话语一下拉近了他和关中学子们的距离,不少关中学子都露出憧憬崇拜的神色。
“我先介绍一下我个人的经历,再给大家介绍理气论。”
所有人鸦雀无声,包括张载、章惇也集中精神,他们听到了关于沈方太多的传说,如今听他本人自述,必然更加真切。
“我的出身,在座诸位学子应该也听说过,钱塘沈家,书香门第,祖父、爹爹都是国公。可是这些并不重要,并不能让我生来就才高八斗。相反,我出生后,反应迟钝,被称为沈府痴儿,后来经过许多高人的诊断,说是天生少了一魂一魄,比一般人接收东西更慢一些。”
沈方这番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都好奇在沈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七岁的时候,随家父前往京城,主要的目的便是寻访名医为我治病,在京城,我遇到了我的恩师庆国公。我虽然愚钝,但是对于师父所传授的修行法门,既没有怀疑,也不懂偷懒,只是按此修行法门刻苦修练。我的愚钝居然成了修行的优势,我没有私心杂念,一心不乱很适合这套功法,仅用了几个月时间便突破了第一层。”
“去年六月十九,观音菩萨成道日,因一私仇,当时的国师慧通大师将我一掌击倒,但由于当时我每日刻苦修行,在最后一刹那,全身修为护住了心脉,虽然没有了脉搏呼吸,但其实并非身亡,只是精神与肉体分离,用横渠先生的理论来解释就是气离于理。去年七月初五,我师姐将我用秘术救活之后,我意外地恢复了三魂七魄,进入了换元境界,并拥有了一些奇怪的记忆。”
“后来的发展便顺理成章。我的经历虽然不可复制,但我复生之后发现的理气论却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严格意义上来讲,理气论绝非我一个人的发明,我综合了程伯淳(注:程颢)、程正叔(注:程颐)两位先生的理本论,吸取了茂叔先生的太极说,横渠先生的气本论以及佛教、道两家的思想而形成,所以理气论中也能发现横渠先生的精深学问。”
“简而言之,理气论里的理,便是这世间的规则,气便是这世间的灵魂。世间万事万物,离不开规则的束缚,此乃天成;亦离不开灵魂的驾驭。有了灵魂的驾驭,这世间一切才有意义,才能符合天地间的规则,这便是横渠先生所说的理在气中。而规则又在灵魂与物质之外,并自宇宙诞生之前便存在,宇宙灭亡之后依然存在,故说理在气先。”
“那么,知道这一点能干什么?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里的生便是气与身体,而这里的知便是理气论里的理。有限的生命犹如衣服,灿烂的人生犹如烛火,皆是不可取、不可得之物,而这理却值得去感悟、去证悟。所有的修行,便是看破世间纷杂的乱象,直取世间之理。故圣人有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大学》在座诸位在蒙学时便读过,但什么是格物,如何去格物?又有谁能讲清楚?自东汉郑玄起,无数儒家宗师解说过格物致知,今日,便让沈某用理气论为大家解说一下如何格物。”
从章惇、张载往下,所有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此时的关中横渠镇已成为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节点,而他们都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