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宝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孙二狗,“这院房子至少要两百贯,你现在一百两贯怎么赎回来?!”
“大宝哥,刚才我可是一百贯卖给你的!”孙二狗的声音尖锐刺耳。
“少废话!你们谁听说过下土桥一院房子只卖一百贯?!”牛大宝故意扬起声音让整个赌坊的人都听的见,赌坊时里面顿时想起哄笑的声音,显然是在嘲笑孙二狗的愚蠢。
孙二狗呆若木鸡,脸上阴晴不定,此时他若是能抽身而去,便能减少损失,可是他已被愤怒、憋屈冲昏了头脑,满脑子想的是把丢掉的房子赢回来。
“二狗兄弟,再赢几把,不就什么也有了?”牛大宝恶魔般的声音又在孙二狗的耳边想起,牛大宝该死,但是钱却是宝贝,只要有了手里的骰子,赢多少钱还不是由自己?
当孙二狗再次踏上赌桌,运气全部丢失干净,骰子虽然还算听话,赢多输少,但比起别的赌徒总是差一点运气,赢的时候可以赢一贯、两贯,输的时候却一下子输掉十贯、八贯。饿的实在顶不住,二百文一个的馒头也随手买下,根本不想离开赌桌一步。待到了正月初二辰时,孙二狗终于输的干干净净,此时赌坊里面除了几个酒鬼之外,还剩下的赌鬼多是休息了一晚继续上阵,便是私娼也已换了几波。
当最后一贯钱被赌坊的伙计拨走,孙二狗终于灵光一现,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这骰子有鬼!”
伙计讥笑道,“孙大郎,这骰子可是你自己带来的!”
孙二狗回头看了看,全是陌生人,牛大宝和另外四个帮手已无踪影。
“这骰子是牛大宝给我的!”
伙计不耐烦道,“牛大宝是谁,本店不认识他!”
“他和你们是一伙的,这骰子里面灌了铅。”
伙计象是在看一个死人,“孙大郎,你拿灌了铅的骰子来我们店,是想找死不成。”
话音刚落,从赌坊后面便涌出来十几个大汉,“谁敢捣乱?!”
孙二狗面如死灰,却并没有胆怯,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些手拿棍棒之人,一步也没有后退。大汉们将孙二狗团团围住,当中一个嘶开嗓子吼道,“象你这样的赌鬼,我们见的多了,学艺不精便拿搞鬼的骰子想来骗钱,我们的伙计用你的骰子赢了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二狗哑口无言,双腿象是灌了铅水,在伙计、打手的哄笑声中往外走去,此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至于到了家中该如何交待,他却没有去想。
掀门帘时,孙二狗被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两天两眼没有合眼,孙二狗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一下子被摔倒在地,他木然的眼睛看向来人,渐渐有了光彩,他爬了起来,抓住来人的胳膊,“牛大宝,你们联合起来坑我!”孙二狗使出了全劲儿,却被牛大宝一个巴掌打倒在地。
“你说什么呢?污蔑好人!”
“牛大宝,你给我的骰子里面有鬼!”
“然后呢?”
“骰子里面灌了铅!”
“然后呢?”
“我和你们势不两立!”孙二狗爬了起来,便要冲上去拼命,结果被牛大宝一脚踹开。
“谁让你用了?要怪只怪你贪心!你快回去腾院子吧,去的慢了,老子全给你扔出去。”
孙二狗犹如遭遇雷击,他跪起来,抱着牛大宝的腿说道,“大宝哥,再借我五十贯,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呸!你还有什么值得抵押的!”
“我,我,”孙二狗茫然道。
“把孔氏让给我,给你二十贯钱。”
“不,不行!”
“那你走吧,多一张嘴多一个拖累。”牛大宝冷哼道。
“大宝哥,看见你我在一个坊里长大的份上,五十贯,我把娘子让你!”孙二狗红着眼睛说道。
“痴心妄想!现在买个丫鬟也用不了十贯,给你二十贯也是看在东门孔秀才的面子,等你连老婆也养不活,孔氏自己改嫁了,你可一分钱也得不到。”
“好吧,二十贯就二十贯!”
牛大宝手里早就预备好买卖文书,在孙二狗签了字后,便把二十贯送到后者手里,“二狗兄弟,拿着这二十贯去做个小本生意吧。”牛大宝假惺惺地说道。
孙二狗也不答话,径自来到赌桌前,将手中二十贯钱堆到赌桌之上。
“最后一把,伙计,你换三个骰子。”
孙二狗在一堆骰子中挑了三颗再普通不过的骰子,然后念念有词,大喊一声将骰子扔了下去,这次运气果然爆棚,果然是三个六点。
这一把便赢了六十贯,孙二狗便准备把这些钱收下,离开这个赌坊,离开京城,和孙老爹去寻个营生,结果伙计却把他眼前的的二十贯拨了过去,面无表情道,“一、二、四,七点小,庄家输。”
孙二狗一惊,再一看赌台,那三个六的骰子居然被伙计用手法改成了一点、二点和四点!
“你们都看到了,明明是三个六!”孙二狗看向另外三个赌徒,那三名赌徒的神情让孙二狗如入冰窟,这三个人甚是面生,显然是赌坊请来的赌托来设局。
“你们联合起来坑我,明明是三个六,你们却改成小,我要报官!”
“报官?!”伙计指着孙二狗的鼻子骂道,“你先是拿灌了铅的骰子意图诈赌,如今赌输了,又慌称自己扔了三个六,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报官,看看开封府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
孙二狗终于崩溃了,他呆呆地看着赌坊的东家、伙计、打手、私娼、赌徒,还有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的牛大宝等人,眼前除了死,他找不到其它出路,他面色苍白地盯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赌坊的东家命打手们将孙二狗扔出去,进了赌坊、家破人亡,孙二狗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正在此时,挂满油污的棉布帘被高高扬起,外面传来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国舅爷可在里面,官家有请国舅爷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