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棠被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废物!全是废物!沈括又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觉眼前人影一闪,自己被一巴掌拍到旁边的桌椅之上。
柴棠脑袋一片空白,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大周居然还有人敢打自己的耳光!妙香楼三楼一片寂静,无数人象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名叫沈方的少年。这个少年就算武功再高、背景再硬,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晋王世子的耳光,便是打了整个大周的脸面,便是沈家再有钱、有势,也难保他的平安。这个少年莫非是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此地是杭州或昌国?
沈方微微笑道,“小王爷,你敢直呼我父亲名讳,便是打我的脸,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日便还了过去。”
柴棠几乎被气得要吐血,他说话都不利索,指着沈方颤抖道,“你,疯子,你,你,等着。”
沈方一步一步走向瘫坐在地的柴棠身边,包括柴棠在内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沈方将柴棠提了起来,为柴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展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小王爷,坐在地上多不好,容易着凉,快过年了,得了病多不好。”说完便闭上眼睛,用额头抵住柴棠的额头,鼻子甚至都碰到了柴棠的鼻子。
柴棠大喊一声,往后躲开,“别碰我,你这个疯子!别想蒙混过关,谁也救不了你!”
沈方摇摇头,走进柴棠刚才吃酒的房间,五个妙龄少女虽然刚才没有出去,但是也知道外面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之事。前任计相,如今富甲天下的沈括家的公子,为了争风吃醋,抢夺莺莺、燕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晋王的世子。
几个妙龄少女不敢抬头看沈方,蜷缩到包间的一角瑟瑟发抖。
沈方看到少女中间两个身姿、容色俱佳,便走了过去,“莺莺姑娘、燕儿姑娘,初次见面,我叫沈方。”
莺莺、燕儿如畏蛇蝎,赶紧回道,“不要过来,我不认识你!”
另外三名少女见沈方不关她们的事儿,齐声发喊,逃出房门,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进来。
“现在不就认识了?抬起头来。”
莺莺、燕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沈方俊朗的相貌,微一愣神,便恢复了理智,她们心中都有同样的念头,可惜了这张好皮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错,不错,果然是艳绝京城,只是不知道比起矾楼的师师来,又如何。”沈方满意地点点头。
正在他肆无忌惮地品评之下,包间里面又拥进来一些人,为首的身穿官服,正是开封府的捕头和衙役。
吴掌柜此时象是恢复了活力,指着沈方说道,“刘捕头,凶手就是他!”
刘捕头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抱拳道,“沈公子,请和我们回衙门一趟。”
沈方一脸茫然,“为什么?”
刘捕头一咬牙,迎着沈方的眼睛低声喝倒,“沈公子,你们沈家势大,开封府自然留不住你,但你无故殴打妙香楼的伙计,当众袭击晋王世子、秦枢密使公子,已犯了国法,按律当拿下!”说到后面,刘捕头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胆气壮了一些。
柴棠在刘捕头的身后恨恨地盯着沈方,他虽然摔得重,但沈方并没有下狠手,脸上也看不出巴掌印,而跟着他后捂着脸的秦求便没有这个好运,秦求的一边脸被柴棠打出鲜红的血印,而另一边脸直接被打肿了。
莺莺、燕儿见救兵来了,长舒了一口气,便要乘沈方不注意,脱离魔爪,回到妙香楼人群之中,但沈方一手一个将两个娇小的少女搂在怀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是谁先动的手。”
吴掌柜在旁边一直骂骂咧咧,此时顿时哑口无言,确实是妙香楼的伙计先动的手。
“你也不打听打听,是谁先辱及家父。”
柴棠、秦求两人头一炸,柴棠手指着沈方,“你,你,你”但也说不出后话。
刘捕头只恨自己运气不佳,摊上这群二世祖争风吃醋。如是平常,柴棠等人打了人,他们只管过来,吓唬一下受害者便是,但今天柴棠挨了打,无论如何,得将沈方拘回去,如何处置,自有府尹大人决定。
“少说废话!人证俱在,岂容你狡辩,左右,与我拿下。”
衙役们哪里管沈方是谁的公子,举起铁链便往上冲。
沈方哈哈一笑,把莺莺、燕儿两人弹到两边站稳,迎上去三下五除二,便把六个衙役打倒在地。刘捕头第一次见到有人公开拒捕,和柴棠一般目瞠口呆。沈方走到近前,从已惊呆的刘捕头腰胯间抽出配刀,用刀面拍了拍刘捕头的脑门,“刘捕头是吗?!就凭你们几个,便想拿我?!”
刘捕头在这寒冬腊月,也流出了细汗,他虽有心厉喝沈方此乃造反之举,但形势比人强,自己的脖子必然没有刀硬,便只是张着嘴重重地喘气。
将刘捕头戏耍了一番,沈方将配刀拿到手中,稍用内力,便将配刀震作几段,“开封府怎么给你们配一些废铜烂铁,这破刀如何砍人?!”
沈方这一手把这些人唬得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沈方回过身去,将莺莺、燕儿夹起来,从窗户跳了出去,刘捕头赶紧跑到窗口,只见沈方象一只巨大的飞鸟,掠过了对面的矾楼,消失在远处。
柴棠看了看秦求的左脸,以及地上的断刀,如何还不知道沈方对他已手下留情,但今天丢了脸面,必须找回来,他冷哼一声,“刘捕头,沈方公然造反,还不赶紧向步军都指挥使司报告,让耿都指挥使调集禁军前来围剿。”
刘捕头赶紧回道,“小王爷勿要着急,这沈方劫持两人,必然逃不远,我这就回去禀明府尹大人,一切全凭大人安排。”说完之后,也不顾柴棠骂骂咧咧个不停,搀扶起六个衙役扭头便走。
莺莺、燕儿二女只觉象腾云驾雾般离开了妙香楼,直奔矾楼而来,心想这沈方莫非是神仙,这两丈宽的街道说飞就飞过来了?!
只片刻功夫,沈方便落在矾楼后面的一处宅陆中,将惊魂未定的二女放下之后,沈方笑着问道,“好玩吧?!”
莺莺、燕儿少女心性,最崇尚大英雄,如今离开牢笼,便想干脆委身于眼前这个大英雄,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二女互视一眼,莺莺俏声道,“沈公子,如今我二人被你劫走,已失了清白之身,只盼公子无论天涯海角,莫要嫌弃我们姐妹庸脂俗粉。”
沈方笑道,“我头一次听说歌妓还有在乎自己清白的,若是我不去,你们二人不是也要被那柴棠玩弄吗?!”
燕儿见沈方一言道破,顿时也有些不快,“那也比你这么不明不白地掳走强,跟着小王爷,起码衣食无忧,可是你玩够了,远走高飞,我们姐妹却得忍受小王爷、高公子他们的盘问、羞辱。”
沈方正色道,“我说,两位妹妹,你们就没想过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吗?!”
莺莺奇道,“我们现在不就是靠自己吗?”
“出卖色相也算吗?!”
“你们沈家富甲天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出卖色相,我们还有什么?!”
“不如,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也做个小生意如何?!”
“何必如此麻烦,难道我姐妹二人姿色入不了沈公子的法眼?”莺莺忽然一笑,便搂着沈方的脖子,身子便往沈方身上贴,燕儿明白了莺莺的用意,也不甘示弱的缠了上来。以沈家之富庶,就算成不了正妻小妾,便是在外面养着,也好过红楼卖笑。
“停!停!”沈方哭笑不得,“我还有正事要办,你们两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莺莺见好就收,借势站直了身体,好奇地问道。
“矾楼啊!我来找师师姑娘!”沈方看了看四周,平静地说。
“然后呢?!带上我们三个女子逃跑吗?!”莺莺有几分憧憬。
“你们两个别再想逃跑的事儿了,打小王爷、打几个官差,多大点事儿,陪些钱便是。那妙香楼气势汹汹,着实让人生厌,回头把它买下来。你们两个愿意就去妙香楼当老板,岂不好?!”
莺莺、燕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的神色,“沈公子,你莫不是有意诓骗我们姐妹?!”
“凭你们?有被我欺骗的资格吗?!”
莺莺娇呼一声,扑到了沈方的怀里,“若是沈公子真能达成此事,我柳莺莺便终生从了你,为你看护妙香楼又如何?!”
燕儿也不甘试弱地扑到另一边,“还有我,记住,我叫燕儿。”说完竟踮起脚尖在沈方的肩头咬了一口。
沈方轻叫了一声,暗中感叹这两个女人果然是妙香楼花极大心血培养起来的人精,竟懂得如何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特点,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了,好了,你们松手,不然就当我说话是放屁了。”
莺莺、燕儿赶紧再度站直了身体,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方。
“别装了,你们两个小人精,这妙香楼买下来,给谁都是给,便给你们了。我买妙香楼,一是看不惯那吴掌柜,二来刚才打我自己的伙计,谁能说我半个不是。还有一点,就是,”沈方笑呵呵道,“谁让我家钱多呢?!”
三人闹腾了一会儿,也不见这宅院有人出来过问,知道此地没人,便夹起二女跳到旁边一座小院,里面有个中年妇人,正在洗衣,见到有人翻墙而入,连呼有贼。被沈方用手捂住嘴,再三恐吓,才把这个中年妇人稳住,中年妇人见他要寻师师,便连连摇头,沈方又是威胁、又是拿金银珠宝引诱,中年妇人仍然不开口。沈方无奈,只好把这中年妇人绑了,堵上嘴,丢到一间柴房当中。
“沈公子,你找这师师姑娘做什么?想把矾楼买下来送给她吗?”莺莺问道。
“你们知道什么,师师是我十年前幼时的玩伴,上次见她是在昌国我家里,当时不欢而散,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师师姑娘如今可是矾楼的头牌,听说唱的还不错。”莺莺酸溜溜地说。
“唱的不错?你和燕儿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她。”
“你说什么?!”莺莺、燕儿气愤道,两个人瞪了沈方一眼,便扭过头去生闷气。
“喂,你们还走不走?要不,你们留下来,陪这位大姐?!”沈方一边走出柴房,一边说道。
莺莺、燕儿两人赶紧跟上。
又翻了一座宅院,终于看见一个伙计,那名伙计吃不得惊吓,便告诉了李师师的住处,沈方拎着他按路线行进了片刻,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座精致的宅院,宅院前面有一个壮年威风凛凛地守着门口,沈方将这伙计放下,又吓唬了一阵子,也懒得去做捆绑游戏,放他回去报信。等矾楼或开封府的人到了,他早就带着师师远走高飞了。
伙计见沈方一没打晕自己,二没有捆绑,心想这人莫非是头次做劫掠妇女之事,怎么如此托大,此人旁边两个美女很是面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莺莺、燕儿是妙香楼头牌,等闲人也见不到,这个伙计只是在矾楼后厨做些洗碗、切菜的活计,哪里能够认得。
来到宅院前面,沈方问看门的壮汉,“这位大哥,里面住的可是师师姑娘。”
“正是。”
沈方确认了师师的住处,更不答话,便要推门进去,被壮汉拦了下来,“我家公子在里面,请尊驾稍歇。”
沈方一听便急了,这孤男寡女处于暗室,师师虽然年幼,但也渐通人事,万一生米煮成熟饭,自己的头巾只怕要绿油油了。
沈方冷哼一声,便要硬闯,突然他一愣,前面这个壮汉散发出内力,居然是一个补元境界的高手,什么样的公子,有补元境界的高手做保镖,难道又是柴家的子孙,这老柴家还真是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