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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九重天,重华殿

二人并肩站在重华殿前,天界的流云带着几分艳彩,游荡在俩人衣袂之间,此情此景,宛若一对璧人,共在九天之上观万世变幻。

凤绾绾此刻真心觉得天族真是财大气粗,想想自己住了几万年的川嵇山,单论豪华气派是真真及不上这重华殿十分之一的。重华殿置身于泛着紫金色的云雾中,偌大的宫殿竟像是从九重天另辟出的一处仙境,白玉铺地,明珠作灯,单单看这九丈高的门庭,就不难想象这殿内又是何等流光溢彩的光景。凤绾绾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流露出半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天族的供奉果真丰厚,连战神殿都修的这般威严……”一旁的昭华明唇一笑:“哪里哪里,这天族最不缺的就是人间的供奉,我这个司战之神按天族的位分也还算个高位,宫殿也不会太含糊,不过凤栖梧桐,要是较川嵇山这等天生地养的仙家宝地来比,是万万不及的。”

凤绾绾心想这个“祸水”还是十分知礼的,正要再回他一句客套话,面前的昭华又开口了“这等仙家宝地,不知绾绾可否带我去瞧一瞧”凤绾绾被这一声绾绾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面对着这张脸上还挂这笑的脸,却是一句客套话也说不出来了,便抢先一步迈进了门庭朝殿内走去,独留下了身后的昭华一人。她没有看到,在她走后昭华脸上那抹满是风流意味的笑,慢慢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得眼底的无尽哀伤与痛楚,绾绾,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昭华慢慢跟随上凤绾绾的脚步,那背影竟是那样的孤寂,让人心生

逐日鸟在九重天上空三两只的飞过,紫金色雾气腾腾升起,窗前的一株金盏菊冒出来枝桠。算一算凤绾绾已经在这住了九日之久了,她本无意在这重华殿常住。奈何天不随人愿,经莲池那么一闹,在凤绾绾刚刚住进重华殿时,那位清含仙子便派人请了帖子,说是即是太常仙君所托之人自是要好生照料,待到时间一到自会把人好生带到悦神宴上,凤绾绾当然不会跟她们走,毕竟在这九重天上,她只识得昭华神尊,便借言推脱留在了重华殿。昭华似是早有预料,听到消息也不惊讶,便为她安排了住处,离他住的主殿颇近。

四海八荒已经近十多万年未曾起过战事,昭华身为司战之神也是轻松了许多,偌大的宫殿除了她便只剩下昭华和他身边的贴身侍从池旭了,几天下来相处的倒也十分愉快。凤绾绾觉得昭华端着的时候有几分战神的威严与冷意,不端着的时候像极了不正经的妖孽,时常把她气的不想说话。

这一日,紫云之巅霞光大作,似一缕缕间着紫色与金色的彩缎向天边处漫漫的撒开来,照的重华殿如置身幻境般,美的带了几分虚幻。

凤绾绾将身子倚在窗边,用右手撑着下巴,看得似乎痴迷了一般“阿芫,今是什么日子,那发光之处是何地,这霞光怎地偏生将重华殿罩的完完全全?”只见凤绾绾身后站立着一位约么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一双眸子清亮亮的,看着十分机灵,她就是阿芫,是昭华放在凤绾绾身边侍候的小仙娥,今年不过一百多岁。阿芫眯着眼睛笑了笑,答到“绾绾姑娘,那是紫云之巅黎溪郡主的居所,至于为什么偏偏罩住重华殿……这”话到此处,凤绾绾看到阿芫的脸色变了变,似有难言之隐,郡主?哪的郡主,她记得天帝好像有个妹妹,但大长公主也未曾与那一族结为姻亲。凤绾绾心中好奇,便继续问道“阿芫,你现在是我殿里的仙娥,如果你要是不愿说的话,我可以自己去问昭华”阿芫一听便投降了,苦着脸说道“别呀,绾绾姑娘,你若是问了神尊,神尊会怪我侍候不力的”凤绾绾轻笑,眉目仿佛温柔了下来,这丫头怎如此经不得吓,真真可爱极了,想着便抬起了手中的离魄萧轻轻敲打了一下跪在身前的阿芫。

“放心,我不会找昭华告你的状,还不快说,这黎溪郡主是怎么回事?”阿芫正了正神色开始讲述起一段往事“黎溪郡主本来不是郡主,她的父亲是朱鹤一族的首领,数百年前曾随昭华神尊四处征战,在与魔族临川一役中为神尊挡了魔族少君燕叶辞一剑然后阵亡,天帝为了表彰他的功绩追封了他,并将他唯一留下的女儿封为郡主,养在了昭华神尊身边,其实名为养在昭华身边,可实际上黎溪根本见不到几次昭华神尊,可就是这样,也出了事,在她六百多岁那年,天帝要赐婚于她,她却死活不从,说是,说是……”凤绾绾见阿芫面露难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说是她倾心于昭华神尊!”

倾心于昭华吗?!凤绾绾听到此处着实也吃了一惊。“一时间天界众说纷纭,天帝为了两人声誉着想,便想着促成此事,但昭华神尊坚决不同意,那黎溪郡主知道后竟然自缢了!昭华神尊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毕竟是恩人之女,便拼了性命于蛮荒之地抢了聚魂草回来,有了聚魂草相护,黎溪郡主才得以活下来,但昭华神尊却因为与四只守护聚魂草的远古妖兽相斗重伤,自此陷入沉睡,这一睡就是两年,这两年间每逢凡界七夕节,紫云之巅便大方异彩,每每都会将重华殿罩在其中,自从昭华神尊醒来以后,紫云之巅才减少了这大放霞光的次数”听完这一番话,凤绾绾沉默不语,她敢断定这位黎溪郡主还痴心于昭华,要不然也不会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只是……“阿芫,那位郡主可长得丑?”

阿芫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答到“回绾绾姑娘,黎溪郡主很美”虽然不及绾绾姑娘。凤绾绾又问道“反正是个美人,放在身边养眼也是不错的,昭华为何不愿娶她?”她很疑惑。

阿芫想了想答道“绾绾姑娘,我也不知为何神尊不愿娶郡主,但阿芫想,定是喜欢一个人才愿意娶她,不喜欢自然就不会娶。”凤绾绾愣了愣,喜欢一个人才愿意娶她,彦泽说,昭华要娶她这只凤凰。可凤绾绾不记得自己在之前见过昭华。昭华喜欢我吗?怎么会。想到此处,凤绾绾清丽绝决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衬得面容多了几分魅惑。

霞光慢慢淡了去,又露出了殿宇重重,仿佛比之前更为清晰了。阿芫带着凤绾绾去了鸢园,天界四季如春,甚至有的花卉周围自成一种温度,造就了鸢园诸多奇景,那傲雪凌霜的红梅,伴着娇柔如雪的芍药齐放,丁香的气息洒满了整座鸢园令人心醉。

凤绾绾穿了一袭烟桃色的外裳,内里是绣着暗金蔷薇的绸缎褂子,腰间缀着一枚八角玲珑扣,内里的金珠随着步伐行动发出悦耳的叮当声,细听之下竟有眩晕之感。

身后的阿莞挎着柳藤编制的花篮一晃一晃的,口中不停的向凤绾绾讲述这鸢园的花种“姑娘,你瞧”凤绾绾顺着阿芫的手指看去,一池泛着银光的水波中,盛开着一株并蒂莲,这莲花竟是两色花,一面洁白无瑕充满神圣之力,而另一面暗如浓墨却是被丝丝缕缕的黑色银丝缠绕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却溶于一株莲花之上,凤绾绾觉得有趣,不禁问道“一株莲,魔与仙,光明与黑暗共存,本是两种天道,如何能够相容至此?”阿芫知道是在问她,遂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阿芫也不知道,不过……”昭华神尊一定是知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放肆的男子声音打断。

“两种天道?可笑。这世间的天道不过一种,人心而已。正与邪是共生的,有阴就有阳,有仙就有魔,仙魔皆有神,皆是天道所诞,本为同源,为何不能相容”声音邪肆放纵,自有一份癫狂之意,却叫人心生忌惮,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凤绾绾闻声微微眯眼,继而勾唇一笑,将本来清丽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明艳。

“说得好,这位仙友可否现身一见”隐在树冠之上的男子有些意外,说的好!??她不应该像所有自命清高的仙界之人一样,大吵大嚷着仙魔之分,然后再狠狠鄙夷自己一番,气愤的走掉吗?有意思,竟是个难得明白之人。

一阵风肆虐而过,吹落了无数海棠樱花,粉白明艳间,一个高大身影从高高的树冠斜斜坠落。那是一种很大气明朗的面容,漆黑剑眉下一双幽深的黑眸蕴着淡淡的紫色,不同于昭华的清俊欣长,面前的男子给人以压抑厚重之感。

凤绾绾眼底沉了沉,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经意的将阿芫护在了身后,才开口道“这位仁兄,好像不是仙界之人吧”此人浑身魔气冲天,满身的戾气,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凤绾绾依旧看了出来,此人是魔,而且是成了神的的魔,她不知他较之昭华如何,但是凤绾绾很确定她和阿芫加起来都打不过他。面前的阴郁邪肆男子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凤绾绾的面容,然后微微颔首,像在回忆什么。凤绾绾略微攥了攥手掌,又说道“这位仁兄因何而至,我不想知道,我们是重华殿的人,行之鸢园无意打扰。”

男子:“……。”

凤绾绾看着眼前的男子依旧低头不语,便飞快转身,拉着阿芫匆匆而逃。二人走后,鸢园只余那名黑衣男子一人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重华殿吗,那个女人好像在哪见过……在哪来着……”半晌,男子终于缓缓抬眸,嘴角微微裂开“想起来了……幽冥河畔,竟然是她啊……昭华,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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