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湘东看着她慢慢拐出去的背景,冷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荣。”
唐萦歌走过来,“你在说谁虚荣?”
白湘东见到唐萦歌,立即收起自己的轻浮,双手交握一揖,“参见王妃。”
“恩,你过来可是有事?刚刚出去的是思彤吧,你和她很熟?”
白湘东得过王老太太的恩,答应的事情就不会说,“表小姐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和我这个落魄的发配犯相熟。”
唐萦歌听出了不同,也没觉得意外,人么,多少都有些势利眼。当初她落魄时,村里的那些村民不一样都欺负她。
后来她买下了整个村子的地,有钱了,这些人才对她敬重起来。
“没事,男人有事业,就有追逐的目光,我们白二爷可是情场老手,会在意我表妹这朵小白莲的看法。说正事吧。”
白湘东也不敢像从前那样随便,说完事就要离开,毕竟身份有别,还是要注意分寸。
“是这样,秦姑娘带着家人回了徽州老家祭祖,顺便将她父亲的坟迁回去,算是落叶归根。我想着,这三个月来回办这件事情也够了,秦家班的人也能保护她,不会出大事,就没和您打招呼。”
唐萦歌在听。
“可是,今日永伯侯府夫人找上来,称要秦姑娘过府一见,我告知她人回老家了,她一定要盘问出秦姑娘家乡在哪,看那架势不问出结果,绝对没完。”
“我想着永伯候的小侯爷对秦姑娘思慕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到,要是真有心纳她入府定能爱护一辈子,想着是喜事一桩,就告知了秦姑娘家乡去处。”
“告诉完,我又觉得有些不妥,可事已至此,想着来您这求个主见。”
唐萦歌想了想,“此事,你的确办得不妥,想来也是那候夫人缠你烦了,你才说的。柳语发过誓,不给人做妾,如果候府的人真的找过去,强行将她带走,以她那倔强的性子要是起了逆反心思,怕会生事。”
他们的对话,子丑经过时候全部听到了。
“秦姑娘回徽州老家了?她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柔弱,这一路可还好?还抬着灵柩回去的,会不会遇到麻烦事?”
子丑发觉自己的心忽然就乱了,满心满脑袋里都是秦柳语带着人回去,扶着灵柩路过的城池不让入,被为难的样子。
那他们天黑要宿在哪?官府不会找他们麻烦吧?
为什么不来找王妃,只要王妃出一个书面文书,这些事情不就没有了。
子丑楞在门口,就变成光明正大偷听壁脚的人了。
唐萦歌看了他一眼,子丑一向管着前院,出现在她门口就不正常。
“子丑,可是有事?”
子丑才发现自己愣神太久了,收起脸上的担忧,“是王爷传信回来了,皇上留王爷在宫中一同用膳了。”
唐萦歌心道,东方这是寂寞如雪,嫉妒王爷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让她们夫妻亲热啊。
“皇上是该大婚了,省的天天留王爷在宫中用膳。”
这语气要多不满就多不满,也就唐萦歌敢说这话了。
子丑犹豫片刻,“属下听闻秦姑娘带着父亲的灵柩回徽州了,不知道王妃可给出示了路引?”
唐萦歌不明白,“她就是徽州人,回自己家乡还要路引?”
子丑犹豫片刻,还是道:“她带着灵柩,遇城池定是不让进的,如此,路上怕是要吃很多苦。”
唐萦歌恍然,生活果然需要月历,她许多事情都不明白,想来秦柳语也不知道这事。
“可他们都走了多日了,算日子估计都快到,我们现在才担忧也晚了。”彩云在一旁插话道。
白湘东却觉得有些不安,“我倒是听闻永伯侯府是死活不让下九流的人入府的,妾都不行。如今松口了,可以看出来小侯爷闹得多凶才让侯夫人找来,万一侯府并不是真心接受柳语,找到人怕是也会为难吧。”
子丑越发担心的要死,秦姑娘不会出事吧?
彩云在一旁煽风点火,“哎,身份低微的女子就算高嫁,给人做妾得到相公的疼爱,那些正室也能戳磨死小妾,秦姑娘那么柔弱,什么苦都憋在肚子里的性子,真嫁了肯定受苦。”
子丑听了彩云那些话,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进去。
万一柳姑娘受人欺负呢?
想到几次两人相见,她对自己欲语还休的样子,还有他离开秦姑娘眼中总有话要说的表情,子丑心里就闷闷的。
不行,他不允许永伯侯府强娶人,他要阻止。
“王妃,我想和您请一个月假。”
“啊?”唐萦歌忽然糊涂起来,“你有事?”
子丑哼哼出一个嗯,耳根却红了。
唐萦歌为人宽和,从不为难人,点头,“那你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亥戌他们几个帮你料理吧,自己和王爷说一声就去忙吧了。”
白湘东看了一眼唐姐,他的东家还真是厚道,这要是下人想骗她卷了钱财跑了都不知道。可是人家就能让每一个人死心塌地对她好。
可能这就是真诚相待换来的感情。
“子丑突然有事办,唐姐也不问问就准了,他现在不是你王府的管事吗,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好说话的主子。”
唐萦歌笑,“他哪有啥事,这是不放心柳语,追去了。”
“啊!”这下是白湘东没看出来了。
唐萦歌笃定道:“他这人,平时一板一眼的,一切以主子的事为重,能这么紧张,还能因为什么。”
唐萦歌没有将下人当奴隶的那种根深蒂固想法,相反,她尊重所有人的人权,给他们足够自由,只要不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她希望的是身边人都能活得幸福。
想到这样的幸福有一半是她创造出来的,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唐萦歌在不知不觉中改了许多人,他们的确更懂得尊重别人的想法了,当然,他们更加觉得唐萦歌这个王妃好。
子丑连夜去了渡口,一路南下追了过去。
那边温氏回去已经有了搪塞儿子说辞。
只是,她有事要和老爷商量……
“儿啊,我和你父亲已经想好了,既然你心如此执念,为娘也舍不得你犯糊涂,你好好养身体,娘这就派人亲自接秦姑娘回来。”
温氏的话语特别轻柔,哄得温舒元信以为真,“那我要跟着一同前去。”
“你这是不信为娘?”温氏脸上的笑挂不住。
温舒元急切,“娘,我一日看不到她,都食难下咽,您这样疼儿子,就答应儿吧。”
至始至终,这对母子谁都没有将儿媳周心仪放在眼里,谁也没有顾及她的想法。
周心仪弱弱的唤了一声,“夫君。”
温舒元忽然就变得冷漠起来,“你担心什么,就算我接柳语回来,也影响不了你的位置。”
周心仪一向软和好说话,昨日回到娘家提到自己出嫁后,过得不好,被母亲一顿数落,骂她不争气,不知道争取。
“夫君,难道你娶我,就只是为了装点温家的门面,那你对我可有一点点夫妻感情?”
温舒元看都不想看她,“你知道就好,这个位置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为什么你嫁过来,还不是为了永伯侯府如今能提携你父兄。不过是交换罢了,别想要太多。”
周心仪哭,温氏看不过眼,儿子对一个戏子百般钟情,也不能对自己名媒正娶的媳妇太过冷淡。
“舒元,儿子还是要嫡出的,你要是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我也是不依的。”
温舒元此时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要接纳柳语了。
“好,只要你们让我去接柳语回来,我答应娘亲,在她生出嫡子之前,绝对不让妾氏有孩子。”
面子给足了周家人,可是周心仪的心疼的厉害,她到底算什么,她不甘心,走出正堂,直接坐马车又回了娘家。
温舒元将自己最骚包的几件白袍全都带上了,又带了丰厚的路资,他都想好了,要在徽州与柳语过上一段时间的神仙眷侣,没有家里人打扰,就他们二人的生活。
等回来时,一路走运河,从通州下船,然后十里红妆用大红花轿将人抬回府,就算没有媒人,不能开中门又如何,这就是他心中最在乎的女人。
温舒元不知道,他的一厢情愿成了自己以及温府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