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化妆间内,一直站于她身后的某人轻眯了眼眸。
任别人感受不到,黎愿却实实感受到——
玄夙景一直在看那个男孩。
那种目光含着某种不明原因的停留,带着探究,似撕开一块巨大的幕布。
她忙将手抽了回来。
一时尴尬,谢书尔正想说黎愿,一直坐着的男孩蓦然站起身:“不好意思了,我得上台了。”
“那帅哥,我们下次在聊喽…祝你演出顺利,等会儿我们给你接风!”谢书尔干笑着,用手肘碰了下黎愿咬牙说道:“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
“哪有人跑到人家休息室里来的……”
“粉丝啊,粉丝懂不懂!”
两个女孩在后斗嘴,黎愿瞄了眼玄夙景与两个小包子还跟着,不禁有点奇怪。
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剧场正门,几人走进去时早已人满为患。两人检了票找到对应座位坐下,一瞥头,她的身边正好空了三个座位。
男人姿态优雅地叠腿而坐。
黎愿在原地愣了三秒,盯着那三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小姑娘小柒问:“我们为何要走?”
“不是…你们总跟着我做什么…我现在看话剧,话剧…你们懂吗?”
“以一种舞台形式表现人生百态爱恨疏离,以实现人类自我感动自我的升华,黎愿,这种方式自古常有之,他们,也常常演给我看。”
玄夙景一番话说的行云流水,冰冷异常,黎愿方才满腔的话在此刻皆化为须有,她盯着男人的面容咬了咬牙。
那是一尊神邸,满脸写着‘不好惹’三个大字。
好。
她不惹了。
闷闷坐下,在看见小柒冲她哼哼两声后,她将手中的袋子往座位上一扔——
反正在别人眼中是看不见的,她只当放在空座位上。
玄夙景挑起一根手指将袋子拎起,扔到小男孩怀中。默默吃瓜的小童子未玖莫名被砸,整个人颤了颤。
大幕拉开。
灯光逐渐黯淡。
这出话剧名叫《心上流火》,讲述了一个孤独且带有淡淡悲伤的故事。1942年的离京遭遇战火重创满目疮痍,原本靠卖报为生的孤儿满福因为寄住的地方被烧毁,导致他放在家中小盒中攒了很久的钱也没了,走投无路下,他只好去当铺将自己当了,希望找到一份工作…在这当中,他遇到过当铺老板,结识了茶馆伙计,憎恨过逼迫他的恶霸,最后,他拿着好不容易挣到的钱,在一间书局的门前停下。
从未有人走进过他的内心,也无法理解他在这样时局下的坚持。
孤独的坚持。
他要读书。
黎愿十分爱这个故事,起初在青艺演出海报上看简介时她便心生期待,后来听说他们演出六十多场,场场爆满,她便一直想要来看。
而最后的反转更让她惊心,当满福手握着他用所有钱买来的书时,走出书局,却让他看到了街对面,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原来,真正的满福早已经死去,他用自己的灵魂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只为不断重复自己的命运,直到他买到书。
曾经贫瘠的心上开出过花来,那是璀璨焰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