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儿深知他心结所在,也未辩解,只说道:“我来仅是协查案件,过几日便会返家。”
“顾大哥,多亏有你配合,才能将厉虎顺利缉拿归案”,柏云开竭尽所能相助,希望挚友能够早日走出阴霾,重展神捕雄风。
“厉虎已被重新押入天牢,看守均是成材亲选的可靠之人,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顾长风未多寒暄就径自离开,拿出随身酒壶痛饮几口,他宁愿浑浑噩噩的麻木,也不愿清清醒醒的痛苦。
沐九儿不禁轻叹:“人常说治愈心伤的良药唯有时间,不知顾大哥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往事阴影。”
柏云开说道:“他已比之前好了许多,表面消沉落拓,可办案时锋芒犹在,正如沐前辈所言,顾大哥只是宝刀蒙尘,并未生锈。”
两人继续探讨案情,沐九儿问道:“天香楼如今的老板是谁?”
“‘秦淮双艳’之一,桃夭。”
笙舟灯榭秦淮夜,姐妹双艳世无双,姐姐采薇身有异香,姿容绝代,腰妒垂杨发妒云,空谷幽兰独自香,任凭蝶舞与蜂狂,疑是天仙在人间;妹妹桃夭色艺双全,犹擅音律,乱世桃花命多舛,兰心似水全无俗,声若啼莺惹人怜,昆曲书画冠江南。
自古佳人多传奇,景王爷视采薇为红颜知己,奈何卿卿命薄,香消玉殒,其后他将一腔遗憾深情赋予容貌与其相似的妹妹桃夭。
沐九儿询问:“听说桃夭三年前入了景王府,又怎会做买卖、开酒楼呢?”
柏云开说道:“烟花女子怎可能入王府,景王爷是将桃夭收为外室,她闲来无事做些生意,不求赚取钱财,仅为打发时间,从表面上看倒也说得过去。”
沐九儿听出言外之意:“桃夭纵然无名无分,可毕竟是权贵外室,加之性格冷淡不喜交际,不太可能与匪帮有勾连,会不会是有人借她的名义行恶?”
“我会继续追查,过后再议”,案件背后恐有惊天阴谋,柏云开尚不能将更多实情告知。
沐九儿又问:“是吴青云的手下在跟踪监视你吗,他不至于这般大胆张狂吧?”
柏云开不屑而笑:“吴青云仗着姐姐是圣上宠妃,嚣张忘形、胆大妄为,恨不能掀风起浪。”
沐九儿已猜出他的谋划:“柏捕头好心机,若让其灭亡,先纵其疯狂,此时故作糊涂,隐忍不发,就是为了麻痹对方,使狐狸因放松警惕而露出尾巴。”
柏云开微微一笑默认:“你是我带来六扇门的人,以后不许再忍气吞声受欺负,被打就还手,被骂就回怼,纵然闯下塌天大祸也不必担心,万事有我。”
沐九儿发自肺腑道:“我可不敢指望柏大捕头,你不坑我就不错了,从前闯祸后可没少把黑锅甩给我。”
柏云开也翻旧账:“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坑我更多。”
看似埋怨,过后却相视而笑。
杜若携两位药童而来,他不似罗浮山多数弟子那般神秘冷漠,而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先向郡王行礼,而后对沐九儿说道:“真是巧得很,今早血蜥蜴才送来汴京,我本打算明日带去樾县为你配药。”
通体纯红如火的蜥蜴形貌丑陋可怖,阿冷与雪球敏锐感知到危险,一溜烟地跑掉了,柏云开曾在罗浮山见过所有毒物,问道:“这是大红还是小红?”
沐九儿将蜥蜴从笼中抱出轻抚:“这是大红和小红的女儿,名叫小小红。”
罗浮山中有一个奇怪的习惯,越是毒性强的动物,所取的名字越是软萌,色彩斑斓的毒剑蛙按其外形分别称为阿绿、小蓝、点点、斑斑,毒蝎王名唤小琵琶,九星毒蛛叫花魁,品类繁多的毒蛇更为夸张,多为怜怜、爱爱、心心之流。
柏云开不解:“我明明记得阿错大哥曾说过,待你病情稳定后就无需再用毒物活血做药引。”
“我所中的忘川散是无解之毒,病情反反复复很正常”,沐九儿担心杜若说漏病情,暗中向他摇了摇头,又说道:“杜师兄,请你前来主要是想了解蜀中唐门的近况。
杜若知她是错公子心腹,绝不会做出有损罗浮山之事,这才放心将实情相告:“汴京城外西南有一个名为百草堂的花圃,那里是唐门据点,我曾秘密查探过,发现其中守卫森严,有大量剧毒植物与动物,另还有六个大鼎在仿制罗浮山的龙虎丹与清毒丸,幕后主人应是唐门大长老门下的弟子唐骁。”
沐九儿对此有所耳闻:“前阵子仿冒的龙虎丹与清毒丸泛滥,多亏杜师兄深谋远虑、防范得当,才未让唐门阴谋得逞。”
杜若说道:“全靠黑市的楚大小姐仗义出手,这场风波才得以顺利平息,仿制药物一事乃唐门与罗浮山的私怨,想必与案情无关,为防唐门再耍阴谋诡计,两个月前我安排人手在花圃附近埋伏监视,得到一些郡王或许会感兴趣的消息——鹤娘子与厉氏匪帮的几名心腹曾多次出入,园中毒药主要送往两个地点,一是城西仁心药铺,另一个是二十里之外的茂县。”
仁心药铺正是昨日的五家蹊跷店铺之一,而茂县是水患重灾村,五年前村民已全部搬迁,成为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