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早晨依旧下着小雨。谢晟遇不喜欢阴雨天气,一脸烦躁地出门。
他懒得打伞,直接戴上卫衣的帽子,去了学校。
雨细的像毛针似的,一点点沾在脸上,让谢晟遇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来的早,考场里只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聊天。见着男生进来了,放低了声音,小声讨论着,时不时偷看谢晟遇。
谢晟遇摘掉帽子,拿出语文课本背诗。他向来不喜欢背书,古文古诗,单词短语都是临时抱佛脚,能记多少是多少,记不住的就算了。
距离考试开始还剩十五分钟时,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进来。环视一下四周,说让需要上厕所的同学赶紧去,呆会不能出考场。
老师提前发草稿纸,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来。
谢晟遇前面的位置一直是空的。他转着笔,看着前面的椅子出神。
还剩两分钟就打铃了,前面的人依旧没来。
老师刚想把他前桌的试卷收走,门口就站了人。
“报告!”
谢晟遇抬眼望去。那女孩拿着蓝色的雨伞,但头发却有些湿润,刘海凌乱的搭在额前,书包的肩带挂在手肘处。
他看着女孩从教室门口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她像是跑着来的,微微喘气,动作慌忙。
等她坐好后,老师说可以提笔答题了。
谢晟遇写好自己名字,抬眼看前面的女孩,她的马尾已经松散了,乌黑的发丝垂在背上。或许是跑热了,她脱了校服外套,只穿着黑色的体恤,露出白皙的胳膊。手臂上的粉色细痕有些惹眼,谢晟遇看得出来那些是割伤。
讲台上老师哼一声:“才开始考试,有些同学请老实点。”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他。
谢晟遇嘴角一掀,低头认真答题。
商笖还怕赶不上考试时间,一路跑着过来。
她很早就出门了,但没想到路上会出事。其实和她无关,但她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到公交站的时候车还没来,她边背书边等。路边站了一个小孩,起先她没注意,可小孩后来哭个不停,身边却没人。
商笖看了会,确定小孩是一个人。她走过去,蹲在小朋友面前。
“小朋友,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呀?”
小孩只顾着哭,什么都不说。四周都是人,却坐视不理。
商笖无措:“别哭,姐姐不是坏人,你别哭好不好?”
小孩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要妈妈…哇…妈妈。”
“妈妈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小孩又是一阵哭,指着快停靠的公交车说:“妈妈上去了。”
商笖看了眼车牌,是去学校的车。可眼前这个小朋友她没办法不管,狠下心,对小朋友说:“姐姐帮你找警察叔叔帮忙行吗!”
报了警,商笖陪小朋友一起等。警察来后才联系到孩子家长。
原来是早上挤公交的人太多了,孩子妈妈一急,自己上去了,却把孩子忘了。
商笖也是哭笑不得,把小朋友交给警察,赶回学校。
一路狂奔,坐到位置上的她还缓不过气。整理好状态才开始答题。
语文对她来说不难。题量不大,难度不高,商笖加快速度做完客观题。
等她写完作文,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大概检查后,她提前交卷。
老师有些意外,拿过她的答题卡,随便扫几眼,然后提醒她:“以后来早点。”
商笖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谢晟遇注视着她出了教室,低头了眼自己才写一半的作文,弯了嘴角。
下午考物理和生物,是商笖十分头疼的科目,提前交卷就是为了复习接下来的考试。
什么曲线运动遗传变异看的她心浮气躁,把书往脑袋上一盖,开始发呆。
池春来找她时,她已经入定了。
“干嘛呢?”
商笖仰头看池春:“发愁呢,物理太难了。”
池春嗤笑:“得了吧,你又不参加比赛,怕什么。”
商笖叹了口气,继续复习。
吸取了早上的教训,这次她提前去了考场。
她趴在桌上默写公式。物理老师说过,即使不知道题怎么做,但是也要把公式写上去,赚点分数。
商笖已经放弃挣扎了,写了会儿公式,又开始背生物。
谢晟遇来的时候,女孩正撑着下巴看生物课本,眉头微皱。
像是为了打起精神,早上松散的马尾被她扎的紧紧的,马尾扎成了辫子,乖乖地垂在颈后。
考到一半,谢晟遇的笔不出墨了,他甩了甩,依旧不出墨。
等了半分钟,他拿笔头戳前面的人。
商笖正被一个实验题折磨,感受到身后的人在戳自己,她的背一僵。
“同学,借支笔。”少年压着嗓子,低声道。她倒没注意,背后是个男生。
从笔袋里随便拿了一只,趁老师不注意递到后面。
“谢了。”
铃声打响时,商笖刚好写完物理最后一个小题的…公式。
她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径直出了考场,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东西在别人那儿。
谢晟遇原本打算等她交完答题卡再还把笔还给她,结果没想到,她直接走了。
他把玩手里的笔,就是很简单的款式,不像他们的女生,笔上还要挂个吊坠。
到家时,章媛正在做饭。他放下书包,去厨房帮忙。
“怎么回来这么早?”章媛边翻炒锅里边问他。
“就考两科,”他洗干净手,“需要帮忙吗?”
“洗两个西红柿。”
他看了眼章媛:“我不喜欢吃。”
“你爸喜欢!”她关了火,把菜倒出来。
谢晟遇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丁。
“你切这么碎干嘛?”
“我喜欢。”
“你出去!”
谢晟遇被赶了出来,正想回房间,电话响了。
是谢晟席。
“阿遇,在干嘛呢?”他那头有些吵,谢晟遇听得直皱眉。
“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回来?”
谢晟遇不说话。
“妈在干嘛?做饭吗?爸会来了没?你…”
谢晟遇直接挂了电话。
章媛端着菜出来:“谁打的电话?”
“卖保险的。”
晚上写作业,谢晟遇转着商笖的笔,看试卷上的题目。
想好了思路,才写了个数字,停笔了。
他盯着笔尖看了会儿,换了只笔,把借的那只放好。
隔天考数学。商笖的数学成绩视情况而定,发挥的不错,成绩自然不会差。可她就怕发挥不好,那样的话,陆华会生气。
陆华是小学老师,平常待在教师宿舍,很少回来。
考试前她给商笖打了电话,让她好好考,考好了就奖励她。
商笖不奢求,但听语气,她能感受到,陆华的心情还不错。没有抚她的兴致,商笖答应了。
即使陆华再不济,商笖都没办法否认,她离不开陆华。她生活的全部支撑都是陆华在顶着,吃穿用度上,陆华从未亏待过她。
睡觉前,商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换了其他人,估计会害怕。
当年商则破产,陆华变卖了许多东西还债,唯独没有卖这套房子。因为这是她和商则的婚房,是商则送给她的,填的是她的名字。
多可笑?她想。
商笖闭上眼睛,进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