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想知道吗？”冷冷的说出口，越王爷笑容里有着诡异，道：“那个叶家小姐，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你执意要将他娶回方家，那个女人只是在将你与她分开，只是……这做的事情很绝。”
“不……”微喘着气，方天行现在的脑子已经变得混沌了。他不相信越王爷的话，柔儿……柔儿竟然是他的妹妹！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怎能让他相信！
“告诉我，那女人去了哪里？”眯眼看着方天行，越王爷的声音就如魔音般，穿透他的脑袋，直直的敲打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死了……”淡淡的说出口，方天行已经不在想那些事情了。逝者已矣，就算想……也弥补不了他的过错。
自己的霸道，害死了两个爱他的女人，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恶心。
“哈哈！哈哈！死了！死了！都死了！死了的好！死了的好啊！”疯狂的大笑着，方天行也不管自己胸前的伤口因为自己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而变得更加的疼痛，他只是想笑，想狂笑，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懦弱。
“全死了！全死了！”猛的盯着越王爷，方天行眼中竟然露出锐利的神情，一字一句的说道：“越王爷，你想找的女人死了，那个杀了柔儿的女人死了！我爱的那个女人死了！”
看着方天行的举动，越王爷突然紧凑眉头，对现在的方天行竟然有些不能理解。
“哼！你认为我相信吗！”冷哼一声，越王爷突然起身，转身走开。身后的陈公公见状立即谄媚的迎了上去。
“王爷……”凑到越王爷的身边，陈公公笑的有些恶心。
“陈公公，将他除掉吧。”说这话的同时，越王爷的眼中闪烁的是绝狠的神情，那一张铁青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是，奴才遵命！”陈公公脸上的笑容更开，在恭送越王爷走后，陈公公突然换上阴险的笑容，拿着拂尘，一步步走到方天行的身边。
“恶，真臭。”捏着鼻子，看着眼前的方天行，陈公公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几天你让咱家可受老苦了！哼！来人啊！给我吊起来打！打到死！”一声怒叱，陈公公猛的甩了下拂尘，头一个不会的走出牢房。
身后，陈公公一转身，那旁边站着的手下便拿起皮鞭，站到方天行身前，一鞭子抽了上去。
这一鞭子，抽的是皮开肉绽，那胸前的烂肉被抽的再次模糊，鞭子上粘有那粘稠的腐肉，还有那白色的蛆在蠕动着。
而方天行，则是动也没动，就这么忍受着鞭子带来的痛楚，闭上眼睛，等待下一鞭。但是，那第二鞭却迟迟没有落下，微微睁开眼睛，方天行看到眼前那挥着鞭子的官差早已经不见，见到的是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这么冷傲的站在他的眼前，从他的身上，方天行能感觉的到，这个男人对他恨之入骨。
“你……”大喘着气，方天行两眼涣散的看着柳毅。
“救你。”没有多说一字，柳毅左手微微一动，那被绑成麻花的方天行瞬间瘫倒在地，柳毅看也没看，将方天行拎了起来，走出去。
“为什么……救我。”刚刚剧烈的动作，让方天行猛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回答，柳毅只是冷冷的将方天行抗在肩上，冷冷的走着。一路上，柳毅单手将前来阻止的官差一个个斩杀，身上散发出来鬼魅般的气质，让肩上的方天行也不由的微微发抖。
将方天行救出，放在一处破庙里，柳毅将怀中的药瓶丢在他的面前，转身便走。
“等等！”方天行用劲力气，对着要走的柳毅喊道。
停步，柳毅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方天行说话。
“那……枫儿……咳咳……”猛的咳嗽起来，方天行仿佛要将肺子也咳出来。
“死了。”冷冷的说出口，柳毅再也没有理会方天行的喊叫，消失在破庙的门口。
“死……了……”
空洞的眼神，脑子里早已经空白。如果说跟越王爷说枫儿死去是因为他不相信枫儿真的去了，那么，现在柳毅的话，就让他相信……枫儿……真的死了。
“死了吗？”泪，悄然滑下，方天行现在反倒是淡然了。对待一切，包括枫儿的逝世，都淡然了。
“也好……”仰头，方天行轻轻的扬起嘴角，这笑容是多么的凄惨。
“也好，枫儿，你与我的纠缠……就随着你的逝世……离去吧。”
破庙外，那颗枫树变成了红色，随着微风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女子的哭泣，让人感到阵阵的悲凉。
这个秋天，注定了不平凡，这个秋天，注定了要分离。
十年后……
南方的一个小镇内有个名为“有来”的客栈，这“有来客栈”接的客人大部分是走商的商人，睡一晚，便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秋高气爽，天空的白云高高的挂在蔚蓝的空中，让人从心中感到了秋天特有的气息。
“有来客栈”的门外，一个商人带着随从走了进来，随从跟掌柜的说了几句话，那掌柜便让小二带着两位去了二楼。
“客官！您慢着点，注意脚下！”小二满脸笑容，对着这位商客边殷勤的说道，边为他们带路。
“谢谢。”来到房中，商人微笑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打赏了带路的小二，小二满脸笑容的将银子收起，转身离开房间，将门带上。
“方爷。”随从小七将行李放下，对自家的主子说道：“方爷，这趟走商，貌似陈老板也在做，咱们真的会万无一失的将这笔买卖接下吗？”
“小七。”方风人将窗户打开，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没有转身，他对随从小七说道：“放心，这趟买卖定会入了咱们的腰包，那陈老板虽然也在做，但货的质量没有咱们的好，我想徐老板不会只看价钱不看质量的。”
小七努了努嘴，没有在说什么，自顾自的收拾起行李。反正爷做的买卖没有一次是失误的，他从这儿操哪门子的心？
方风，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方家当家人——方天行。取名方风，只是因为想躲避官家的追杀，现在的方天行在经历了那件事后，早已经看淡一切，只是一心将毁于自己手中的方家百年基业再次做起。
而现在的方天行早已经没有当年的霸气，一身平易近人的模样是他在那次事件后完全的改变。
“小七，快些收拾吧，早早的休息，明儿还要赶路。”转身，将窗户关上，方天行对着随从说道。
“哎！是的，方爷。”得到命令，小七更加卖力的收拾行囊。
小镇的街道上，各种的小贩都在拼命的招揽生意，一名头戴斗笠的女子被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牵着手往前走。小男孩小心翼翼的保护这女子的安全，尽量不让旁人碰到她。
“娘，真是的。”看着眼斗笠下的女子，十岁的小男孩眉头紧锁，小手紧紧的攥着自家娘亲的柔夷，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
“爹不是说了吗？家里缺了什么，让爹爹或者孩儿来买就好了。为何还要亲自跑出来？这街上人多的很，要是碰伤了你，我怎跟爹爹交代？”一张小嘴，一开一合，奶声奶气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在训着娘亲。
“真是的，行儿你这嘴怎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娘亲我不是在家里闷的慌吗，趁着你爹爹上山砍柴才央求你出来的。”斗笠下的人儿好笑的说道，一颗脑袋左摇右摆，仿佛在看着四周的人们。
“如果娘亲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爹爹交代？”将自家娘亲带到一处豆腐脑的小摊前，坐下，伸手一扬，便对卖豆腐脑的小贩说道：“小二哥，来两碗豆腐脑。”
“哎！来啦！”小二哥麻利的盛了两碗豆腐脑，撒了香菜，笑脸盈盈的来到桌前，将瓷碗放下，说道：“哎呀！原来柳夫人也出来啦？柳夫人近日身体可好？”
“谢小二哥关心，奴家的身子还好，只是总闷在家中，今儿出来透透气。”柳夫人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起豆腐脑。
“哈哈！那是柳公子怕您伤了身子，才不让您出来呢。话说，柳夫人，柳公子的人品好，相貌又出众，而且对柳夫人您又百般疼爱，可让我家那老婆子羡慕的要死啊！”小二哥哈哈说道，却遭来小男孩的接话。
“小二哥没什么事情可做吗？”一双大眼睛透露出冰冷的气息，这让小二哥觉得自己处在了冬天。颤抖了一下，小二哥尴尬的笑着，走开。
“真是的，行儿，别跟你爹爹学，这么冷的表情，谁都会害怕。”轻轻的敲了敲儿子的脑袋，柳夫人好笑的说道。
“娘亲！您看到了？”惊讶的对着娘亲说道，行儿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
“没有，只是感觉，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个模样。”一样的冻死人不偿命的气息。将后半句顺着豆腐脑咽下，柳夫人没有说出口。
而行儿则是垂下了眼帘，闷头吃着豆腐脑。
一晃便是晌午，行儿带着娘亲回到了家，将娘亲安排好，行儿便乖巧的去厨房做饭。
柳夫人闲来无事，摸索着来到的房子正门，却突然听到正门外一声淡淡的声音，不大，却敲击着她的心扉。
“枫儿……”
十年平静的心再次被打乱，望向那声音的出处，柳夫人的心中反倒有种悲凉，她只是淡淡的笑，淡淡的望向那个十年未见的人儿。
方天行闲来无事，吃过晌午饭便带着随从小七顺着小街溜达着，却不曾想，会遇到那戴着斗笠的女子。
看着那斗笠的女子，方天行突然脑袋嗡嗡作响，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但身形与举止都如十年前的枫儿。难不成……枫儿没有死？这个女子便是枫儿？
将身边的随从打发走，方天行便跟随着女子，也见到了女子身边的那个孩子。不大，看样子十岁左右，却有些老练，一双小手无时无刻的拽着斗笠的女子，生怕她被人撞到。
她会是枫儿吗？难道枫儿真的没有死吗？带着这个问题，方天行一直跟随女子回到了她的家。
一处翠竹环绕的庭院，院子内种满了诱人的玫瑰，随着微风轻轻舞动，散发着让人陶醉的香气。隔着用竹条编织的篱笆，看向房子，却始终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本想放弃，却没想到刚想转身，屋内走出一人，雪白的衣服飘然出现在他的眼中，那永远不会忘记的脸孔顿时让方天行惊呆。一时间，他竟然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站在屋外的人儿，不知如何是好。
“枫儿……”轻轻的唤着她，却发现口中的字竟然颤抖不已。
怔了怔，她突然露出笑容，那么的淡那么的甜。
“客人是找夫家的吗？不巧的很，夫家现在上山去了，如果客人有急的事情的话，请进来稍等。”轻轻的说道，妖娆脸上平静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的情绪。
“枫儿……”跨步走向庭院，方天行快速的来到妖娆的身边，猛的抓住妖娆的双肩，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却发现那双原本透彻的眼眸，现在已经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猛的倒吸一口气，方天行颤抖的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眼睛是怎么回事？”越说越大声，越说激动，抓住妖娆双肩的大手更加的用力，让妖娆微微皱了眉头，有些吃痛。
“放开我娘！”一声稚嫩的语气从身后响起。虽然稚嫩，却有着不可置疑的冰冷气息。
知道自己的失态，方天行放开妖娆，转过身来，看着那小小的人儿拿着一柄剑，锋利的剑锋直直对着他，一张漂亮干净的小脸满是冷气。
“离我娘远些！”低声怒吼道，行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
“行儿，不得无礼！”对着行儿怒叱道，妖娆换上笑脸对方天行说道：“恕奴家管教无方，犬子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客人原谅。”
“孩子……”看着那张与他近似的小脸，方天行突然睁大眼睛，想到了什么。
“他是……”大声的说出，却在半路被妖娆劫了过去。
“行儿！去山上将你爹爹找回。”对着孩子的方向说道，妖娆微喘着气。
“孩儿知道了。”看了眼娘亲，在看了看身边的男子，行儿收起利剑，转身，却看到爹爹拎着东西站在大门外。
“爹爹！”一见到爹爹，行儿便凑了上去。
“乖。”温柔的对行儿笑道，他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他的手中后，径直的走到方天行的身边，一抱拳，对方天行说：“请跟我来。”
看了眼那冷淡的男子，转身看了眼妖娆，方天行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的瞬间，面前的妖娆突然弯起嘴角，苦涩，凄凉。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来到竹林的深处，身后的方天行眼神疑惑的看着身前的男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虽然有着俊美的脸庞，却让他感到怪怪的，他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确实是怪怪的。
停住脚步，身前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一脸的冰冷，看着方天行。
“你……是谁？”眯眼问着眼前的男人，方天行不知道枫儿这十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为何会嫁与陌生的男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想她念着她吗？
“方老板要记性，十年前将您救出牢房的恩人也不记得了吗？”突然笑道，柳毅眼中多了份愤怒。十年的时间，让这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也竟然变得这般的能说会道。
“恩人？难道……你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惊讶的说道，方天行想到十年前的那个日子，那浑身嗜血的他让他有些恐惧。
“好记性。”
“你为何骗我说枫儿已经死了？”愤怒的说出口，方天行对柳毅吼道。如果他当时没有骗他，他定会将枫儿找出来，呵护在身边。
“因为你已经将娆儿害的够惨了。竟然眼看着她将毒草送入嘴中，你根本不配拥有娆儿的爱！”冰冷的说道，柳毅口中的话字字敲打着方天行的神经。
这些……他怎不知？那时枫儿的绝望神情，他方天行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我……”突然不知说什么好，方天行紧要嘴唇，眼神黯淡下来。
“如果不是连宁连神医拼死救了娆儿，现在的她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你还有脸来质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就是这么爱着娆儿的吗！她为你生儿育女！她为了你们方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呢！你呢！竟然就这样的让他服下毒草！你这个男人根本不配拥有娆儿的爱！”十年的愤怒终于在这时爆发，柳毅猛的来到方天行的身前，左手钳住他的脖子，手中的力道越来越用力。
方天行想要挣脱柳毅的大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与他竟然不能对抗。
看着脸色微微变成酱紫色的方天行，柳毅迅速收起手，退后一步，眼神还是那样的冰冷。
“现在娆儿过的很好，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柳毅瞥了眼方天行，柳毅只是淡淡的说道。
“枫儿……的眼睛。”想到那暗淡无神的双眼，方天行心中流着血。
“瞎了。服了那阴晴草，虽然被连神医救了命，却失去了一双眼睛。”
没有在说话，方天行心中早已经乱七八糟了。他不知，原来枫儿的眼睛竟会因为他的原因瞎掉，他不知，这十年的时间，枫儿是如何的过来。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这个眼前的男人，在这十年间，将自己亏欠枫儿的，全数的弥补了。
轻声笑到，方天行深深一口气，对着柳毅说道：“多谢您这十年的对枫儿的照顾。我知道，方某亏欠枫儿的是太多太多，只是想要弥补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方某只是希望，您能代替我，代替我照顾枫儿一生一世，不在……让她受苦。”
淡淡的看了方天行一眼，柳毅轻轻一动，便消失不见。方天行知道，他是回去了，回到枫儿的身边，代替自己……照顾她。
猛的想起什么，方天行突然转身向妖娆的住处跑去，在快要到的时候，突然减慢的脚步，最后，竟然离房子不远处停了下来，看着妖娆、柳毅与他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嘴边，不由自主的抿起一抹笑，虽然笑着，却让感到非常悲凉。
深吸一口气，方天行转身离去，不再逗留。
世间****，并不是生离死别才是最悲伤的。悲伤的……是看着自己所爱之人，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唇边还带着微笑。
世间****，并不是生世厮守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快乐的……是让自己所爱之人选择与谁共度余生，编织美梦。
他……方天行，尝到了这世间****的悲伤与快乐，或许，这便是他与枫儿最好的结局，最好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