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看什么呢?”
苦寂大师打了几圈之后终于想起自己的傻徒弟,于是放下手中烂到极点的牌,不顾身后三位师兄的吹胡子瞪眼来到了江流火的身边。
“师父,你看,这尊佛好高啊!”江流火指着佛座的肉身说道。
佛说一眼千年。
江流火的视线落在佛祖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佛祖,时间的流逝,那几个打牌老僧的喧闹彻底离他而去。
在这段时间里,江流火唯一能感受到的就一股无比宁静的气息以及佛祖的伟岸。
苦寂大师笑着摸了摸江流火的头,说道:“傻孩子,佛祖当然很高,不然还能叫佛祖吗?”
“师父,他就是佛祖吗?我怎么感觉他在对我笑?”
苦寂大师重重的在江流火的头上一敲,说道:“笨蛋,佛祖不对你笑难道还对你哭啊!”
江流火抱着头呲牙咧嘴,恍然大悟。
“行了,别看了,佛祖都坐化数千年了,没什么好看的,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师叔师伯们。”
江流火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端坐高台上的佛祖,他有一种感觉,佛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
“师父,佛祖有多高?”江流火突然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吧。”苦寂大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江流火在心地默默的说道:“我觉得佛祖有天那么高。”
“诸位师兄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新收的关门弟子,江流火。”苦寂大师拉过流火说道。
苦寂大师指着那位长眉及肩慈眉善目的方丈说道:“流火,这位就是我们大悲寺的方丈,玄渡大师。也是我的师兄,你的师伯。”
“拜见师伯。”虽然之前看过方丈赌钱时那副市侩的样子,但是依照苦寂大师之前的嘱咐,江流火老老实实的低头行礼。
“阿弥陀佛。”方丈合十行礼。顿时,在江流火的眼中,方丈摇身一变,市侩之气尽褪,一股浩荡之气扑面而来。
“这位,就是你的三师叔,玄难大师,也是我们大悲寺的戒律院首座。”
“拜见师叔。”
玄难就是那个输钱不认账,牌品极差的和尚,但是此时的玄难脸上法相庄严,全然没有之前的狡猾之色,简简单单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这位是你的四师叔,玄苦大师,藏经阁的守书人。”
“拜见师叔。”
玄苦,是以为高高瘦瘦的和蔼长者,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无上智慧。清清淡淡的往那一站,一股书卷之气扑面而来。
“这最后以为就是你的五师叔,玄悲大师,以后吃饭嫌不够,你就找他。”
“拜见师叔。”
江流火看着眼前胖得跟一个球一样的玄悲疑惑道:“师父,为什么吃饭不够找五师叔啊,五师叔是管饭的吗?”
玄悲笑眯眯的说道:“没错,你五师叔就是管饭的,五师叔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啊,想当年我在洛阳那可是···”
苦寂大师出声打断道:“行了,玄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看看你现在胖的什么样,真的跟个球没什么两样了。”
玄悲腆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吸收好,吸收好。”
玄渡方丈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的天色,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悟道他们应该也要回来了,玄悲师弟你去斋房准备斋饭吧。苦寂,你和流火这一路想必也累了,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吧,等会一起来斋房用餐。”
苦寂大师带着江流火穿过讲经大殿来到后院,径直走到自己离开了十余年的房间前,推开那间名为菩萨蛮的房间大门。
房间不大,只有两张一米大小的硬板床,一张粗制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佛经,一套简易的桌椅摆放在床头。
虽然苦寂离开了十年,但是看得出来,这个房间经常有人打扫,显得一尘不染,零落有致。
苦寂打量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头感慨万千。
“十年了,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大悲寺了,也根本没有脸再回来,没想到在海宁镇让我遇到了流火,从而改变了我,或许这就是佛祖冥冥中给我指点的道路吧。”
苦寂的双手触摸着那张粗糙的书桌,一切仿佛是那么的不真实,似在梦中。
“师父,你怎么了?”江流火感受到苦寂大师此时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出声问道。
“没什么,徒儿,走,师父带你去洗个澡,换一身赶紧的衣服,等会你的师兄们回来了,可不能失礼。”
这是江流火洗的最彻彻底底的一回澡,仿佛江流火从记事起就没有洗过像样的澡,在海宁镇的时候,想洗澡了无非就是跑到城外的小河里去抓鱼,顺带洗一个痛痛快快的冷水澡。
当苦寂大师认认真真的为江流火搓背,洗净那些污垢的时候,江流火只感觉到了慢慢的幸福。
江流火穿上了苦寂事先准备好的粗布僧衣,顿时就让苦寂大师眼前一亮。
“真俊啊。”苦寂大师赞叹道。
原本的江流火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身上是破衣烂衫。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形象。
但是当江流火褪尽污泥,长发扎起,尽管只是穿着一件素净无比的僧衣,一股少年郎的英气与俊朗尽显无疑。
此时的江流火就像是一颗洗去蒙尘的明珠,璀璨异常。
江流火期盼的问道:“师父,好看吗?”
苦寂大师笑着回道:“好看,真好看,你现在这幅相貌,那真是没得说,看来等你长大了,我不必愁着给你找媳妇了。那些俊俏的小姑娘还不得扑上来生吃了你啊。”
江流后听不懂苦寂的后半句,但是他听懂了前半句,所以他开心的笑了。
一位年轻僧人来到房门口,恭敬的说道:“苦寂师叔,开饭了。”
苦寂打量了一眼那位年轻俊俏的僧人,说道:“你是悟道?”
悟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没错是我,没想到苦寂师叔你离开那么久了还记得我!”
苦寂笑着说道:“怎么不记得,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那时候你多调皮啊,现在一转眼都这么大啦!”
“是啊,那时候我们这些弟子最喜欢跟着您,小时候调皮被玄难师傅罚,都是您给我们求情的,还记得那是悟心师兄喜欢带我们去后山的天湖里游泳,对了,师叔,悟心师兄呢?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苦寂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说道:“他去云游四方去了。有机会会回来的。”
悟道笑着点点头,露出一副神往的样子,然后突然一惊:“呀,光顾着说话了,可别让玄难师叔等急了,我们赶紧先过去吧。”
苦寂和流火在悟道的带领下来到了斋房,此时的斋房里坐着约莫五十来位僧人,玄渡、玄难四人站前头迎接苦寂和流火的到来。
方丈招呼苦寂和流火走到自己的身旁,说道:“今天开饭前我要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的讲经首座回来了,这位就是你们的苦寂师伯。”
在座的五十余位僧人恭敬的说道:“见过苦寂师伯。”
方丈继续说道:“而这位,就是苦寂新收的弟子,江流火,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流火还小,你们做师兄要做好榜样,好好照顾他。可不准欺负他。”
“见过流火师弟。”
江流火战战兢兢的回礼道:“见过各位师兄。”
方丈大手一挥,说道:“好,开饭!”
庙里的伙食很朴素,今天的菜品是青菜豆腐,外加一个西红柿烫。虽然是最普通不过的素菜,但是不得不说玄悲大师的厨艺还真不是吹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素材竟然也能做的色香味俱全,唯一让江流火可惜的一点就是庙里是没有荤菜供应的,不过这一点小遗憾在江流火听到米饭无限量供应的时候就已经被抛之脑后了。
江流火很能吃,特别能吃,这也是他的爷爷一直苦恼的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的饭量竟然比成年男子的还要大,虽然江流火天生神力,但是在这个缺衣少粮的年代,太能吃绝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这饭真好吃!”江流火满足的说道。
悟道笑道:“流火师弟,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江流火给了悟道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继续狼吞虎咽。
这已经是江流火吃的第三碗饭了,而且这饭碗可不是什么青瓷小碗,而是陶制大碗,悟道碗里的饭才刚刚吃掉一般,可是江流火这个天杀的竟然已经在吃第三碗了!
苦寂大师默默的看着江流火那副吃相,心中流泪,来的路上多次反复叮嘱,看来全是白说了,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吃货徒弟啊!
当江流火再次解决碗里的米饭想去盛饭的时候,看着苦寂大师投射过来那杀人般的眼神,江流火默默的缩了缩脖子,然后轻轻的将碗放下,他知道,这第四碗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江流火默默的放下手中吃得干净无比的陶碗,委屈的说道:“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