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梅撷兰和安叁长老过来打水做饭,看到水面上流动着电光,那两条绿孖很暴躁,一直跳个不停,索性逃到潭边的青草上。
安叁长老连忙拿桶来装满水,把绿孖放进去带走,遭受电击后,它们有不少的绿毛都焦灼,让他很是心疼。
现在不知道潭底下是个什么情况,安叁长老又刻画下法阵符文,防止动静太大招来同门的其他弟子,甚至是长老。
而在潭底,自从肾脏变得透明如玉后,罗星经过几个时辰的适应和稳固,玄力大增,正在尝试冲关内神四阶。
如大江大河的玄力,在他的体内激流奔涌,冲击着每一条经脉,让血液都沸腾和轰鸣。
这是一股不可控的力量,罗星承受得很艰难,几乎没有余力去运转呼吸法,是靠惧离在主导才没有呛水。
要想突破内神三阶,就必须引导玄力去冲破肾神到肝神或者心神的两条大脉,最稳妥的线路就是从肾神到肝神,因为心神不稳,人很容易就没了。
如果将这么汹涌的玄力强行改变方向,越过肝神去冲击心神,罗星确定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想要引导去肝神也绝非易事。
嘭嘭嘭……
心脏的剧烈跳动,把一整潭的水都震荡起涟漪,不说去控制运转呼吸法,罗星连自己修习的雷术都失控了。
好在潭底和四壁的砖石上都刻有法阵符文,抵消了乱窜暴跳的无数道雷光。
噼里啪啦……罗星的发丝间也都是雷蛇游动,水面因此更激荡,明明只是个小水潭,今日却破天荒的翻起浪花。
惧离坐守三魂之中,已经勘破那些神秘的,连他都是第一次接触的糊状物,它们就是专门强化人的骨和玄力的,先从骨开始,把一个人所有的骨揉碎再融合重构,这是破而后立。
承受那种深入骨髓的非人类折磨,就是罗星在潭水里的渡,这个痛苦的过程中途,会结出晶莹玉骨的果,而肾神的玉化变质,算是那种痛苦的奖励。
现在经过强化后的玉质肾神,迎来了第一次的升华爆发,也是积攒最猛烈的一次,这是内神三阶的玄士不能够利用的,或者说,罗星太早进入渡灵潭了,应该在神壳境之后再渡。
惧离认为罗星此时应该要放弃冲击内神四阶,既然不能用来跃级进阶,那也不能白白浪费掉,让它们散发在血液中,可以强化肉体,锤炼躯壳。
“可是……”罗星不想放弃,他还在拼命一搏,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错过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岁月才能进阶。
“难道现阶段不是活着更重要吗?”惧离的声音回荡在罗星的脑海,简直是醍醐灌顶。
轰隆隆……罗星不再执着意外得到的磅礴玄力,专心守住肝和心两个内神的大脉不被破坏,然后放任那些玄力煎熬肉身和其它内神。
肾神与耳相通,两条耳道就像两条通天大路,那些玄力,那些雷蛇,就是大路上无人执缰的狂野怒马,嘶吼着冲杀出来,那些前人刻下的法阵符文的砖石都承受不住,裂开几条大缝。
“星星这是要上天吗?”看着沸腾的潭水,梅撷兰惊讶的合不拢嘴。
安叁长老也很诧异,这样的力量如果都打在他的身上,估计能把他杀了。
旁人都心惊,身受其痛的罗星又怎会好过,他的皮肉寸寸绽开,成形的玉骨在龟裂,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还是没有示弱,不愿叫出一声。
为了不让水上的梅撷兰和安叁长老担心,他还在抽出余力运转呼吸法,用水膜包裹住自己流出来的血水和烂肉。
“惧离,怎么办?我要被自己的血水淹到了。”罗星想哭又想笑,这样的境遇,应该没几个人经历过吧。
“无妨,淹不到的。”惧离一如既往的安然淡定,谁都可以乱,他绝对不能乱。
可以看到,罗星的骨头在自愈,只是速度比较慢,至少也是在愈合,一根骨头的裂纹抹平了,就有不明的物质从骨髓渗出,勾连那根骨附近的血和肉。
就这样,又是三天过去,罗星的肉身除了心和肝还有两条大脉,全都经过一遍重塑,和玉骨一样闪亮有光泽。
“很好,再巩固几天就可以上去了。”惧离对这次的渡很满意,罗星的肉身和骨,都超离了内神阶,可以硬撼神壳境的高手。
潭边,不止有端着饭碗等待的安叁长老和梅撷兰,还多了一个洛熙,但为了保密,安叁长老对她使用了幻术,让她看到的小渡灵潭,只是一汪清水。
她不明白,这师徒两蹲在这大半天,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罗星怎么会在水里面呢,就一人高的水深,一眼就能望穿,水底除了砂石什么都没有。
看着无聊,还不如发现梅撷兰剥鸟蛋有趣,整个渡灵教,就他一个人破了斋戒,安叁长老还当作没看见,都不责罚他。
梅撷兰颇有些得意,说自己能成功刻写出符文的第二笔了,总共就五笔,很快就能完整地刻画一个花形符文字号。
“半个月不到,你就能写出两笔了?不过,只有一个符文字号无济于事。”洛熙诧异之余,也很不服气。
罗星和梅撷兰,一个比一个不像人,遇到他们不知道是值得庆幸,还是该为自身悲哀。
兽花木石云水等等,有很多类型的符文字号,梅撷兰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只摸索到花形符文的刻画方法,洛熙还有自信不会被超越。
这几年的时间里,她悟出了兽和花两种类型的符文呢,领先梅撷兰一大截,至于没露面的罗星,应该是一点符文的门路都没摸到,还是有一方面远远甩开他的。
时间过的差不多了,洛熙也该回去她的地灵塔修炼,临走之际,他对安叁长老和梅撷兰道:“听说,掌教的大弟子外出历练,明天就会回到。”
“噢,叶念阳要回来了?说起来也有五年没见他了,不知道长进了多少。”安叁长老对掌教的这个弟子印象很深,那是一个看似文弱,有些书生意气,其实杀心很强的人。
“不知道他此番回来,得知掌教多年不知去向,会有何反应。”在叶念阳还没外出历练的时候,洛熙就进入了渡灵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安叁长老不语,叶念阳兴许早就知道这件事,作为掌教唯一的弟子,他知道的东西未必比教中的长老少,也许当中另有隐情。
他在外五年即便有奇遇,实力也应该不敌教中的各位长老,可利益和身份挂钩,掌教不在,他这个教派大弟子的话语,不比一些长老的轻。
像他这样的人,若能视该得的利益如无物,比天塌下来还荒唐,明天,就看他会不会第一个找上自己了。
在潭边蹲了这么多天,安叁长老也乏了,端着碗回去瓦房里吃,梅撷兰送走洛熙,也没守着渡灵潭,进去请教安叁长老,叶念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孩子和你们是同龄,是掌教唯一的弟子,早年独自外出历练,时常有书信捎回来,说增长了不少学识。”在掌教不知踪迹后,叶念阳的书信就有安叁长老代收,也是他告诉叶念阳有关掌教的事。
依据书信中的只言片语,安叁长老猜测叶念阳是成功跨入神壳境了,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成就,不免让人侧目。
“他是最年轻的神壳境高手了吧?”作为同龄人,梅撷兰最清楚十几岁的神壳境意味着什么。
“呵呵,小篮子,你知道玄方大陆宽几许长几许吗?说他是最年轻的神壳境,至少有几十上百万人不服气吧。”安叁长老面色平静地说道。
每个时代都不缺天才,只缺妖孽的天才,没人能丈量玄方大陆的宽广,一个能驭虹飞行的内神阶玄士,从最南端到最北端,恐怕要几辈子才能飞渡。
渡灵教所在的一隅之地,于玄方大陆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真正的强者随便灭掉几十个这样的教派都不会眨一下眼,也不会受到谴责,归根结底还是体量太小了,小到不值一提。
“我在渡灵教是高高在上的长老,在真正的伟大传承中,可能连入门弟子都不如。”安叁长老自嘲,修炼了几百年,半条腿都跨进棺材里了也走不出神壳境这个圈,不过也无憾了,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他捧着碗筷走出瓦房,定定地看着小渡灵潭好一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去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