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寕一路往木门而去,找到了那条羊肠小径,过去后,只看到了大片的鲜血,显然,这里,刚刚也经过了一番打斗。
没有来堵她的暗卫,小船上,也没有那名异域女子。
而湖中亭,仅有的一间水上屋正亮着光。
顾寕什么也顾不得了,提气掠飞,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岸上,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顾寕持刀,一脚踢开门,没待黑衣人反应,一刀毙命,高大的人影猛地倒下,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面容,她一惊,“梁统领?!”
“啊—”
她杀的人竟然是梁世芳,御林军的一个将领,官位不高,却掌着东门的实权,她竟是小看这些胡人了。
“你---你什么人?”
南蛮皇族世代姓萨,这一代只出了一位公主,曰萨墨禧,异瞳,看到顾寕这么利落的杀人,那公主警惕的往后退。
“你逃不出去了,这是一场鸿门宴,瓮中捉鳖,宁卓宗就等着你们来呢。”顾寕收回心绪,看着那公主轻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哟,竟然能听懂楚话。
其实,顾寕也是刚刚猜到的,这宁卓宗心思深沉,官家刚醒,弹劾他的折子一大堆,而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梨党或者其他小派势力。
这场鸿门宴,就是宁卓宗故意设的局,先是邀请了官场上与他作对的大部分人,让梨花姜以为他是在结党营私,前来捉人,然后放出消息,他设宴,这样后山的防卫便会大减,借此引来胡人救主。
不仅解决了禅堂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借此揪出了胡人的眼线。
好个坏角色!
顾寕看着紧张的萨墨禧,心下思量了一下,片刻脸不红心不跳的缓声开口,“公主,我是来救你的。”
“你救我?那为何杀了梁世芳?”萨墨禧十分的警惕。
顾寕道,“我是鬼王派来的,他听说你被囚,暗中派我来救你。”说着,顾寕将汪弗言给她的信物扔给了萨墨禧,那是一块玉佩,从鬼王身上扒下来的。
萨摩普明显犹豫了,看着顾寕的神色里带了纠结。
“公主,宁卓宗很快就会杀了未将,带着官员们冲到这里,到时候我们可就走不了了。”顾寕趁此加了把火,不过,她也说的没错,这宁卓宗将违抗他的官员杀的差不多了,便会一把将胡人歼灭,带着官员们来到这里。
来救萨墨禧的眼线会被截杀,密文的下落也将会一并被宁卓宗拿到手了。
而那些官员,将是宁卓宗汇报官家时候最好的人证。
一举三得。
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是惊风的声音,顾寕皱眉,来的这么快,她忙趴到窗口,打开一条细细的裂缝,外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弓箭手已经全部就位,将士们统一腰插着速如流星一样的白羽箭,手持闪耀着秋莲寒光的利剑,四散开来,重重的围着这湖中的小屋,一看那架势,便是早有预谋。
而领头的宁卓宗,正一脸狠笑的看着这方,突然,离火匆匆赶来,在宁卓宗的耳旁不知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
而这端萨墨禧也看到了此景,一惊,似乎孤注一掷了,拉住顾寕,重重的点了下头。
顾寕心下一松,扫了眼屋内,郑重的看向萨墨禧,“公主,密文的名单给我。”
“干什么?”手悄悄滑落。
顾寕好脾气的解释道,“我要抄一份假的密文,帮助我们逃跑。”
萨墨禧似乎没有听懂,依旧皱着眉看她,猛地,一支弩箭刺破了窗纸挟着万军不敌之势咻的射了进来,狠狠的插到了墙上。
“密文不在这里。”萨墨禧被吓了一跳,惶恐开口。
顾寕心里生怒,真是麻烦。
“里面的人,听好了,束手就擒,我家主子兴许留你们活口。”惊风的声音又传来了。
只见萨墨禧走到书桌旁,哗哗的写下了一封纸,递给了顾寕,“这里的人真真假假,我们必要之际,弃车保帅。”
中原的文化倒是学了个透彻,顾寕飞速浏览了一遍,压下心底的震惊,看向了萨墨禧,为今之计,她只得先带着这公主逃了。
她再次趴到窗口,隐隐的,借着月色,顾寕看到宁卓宗脸色更加阴沉了,恐怕耐心要没了。
她压了嗓子,发出的声音像是被烟熏过似得,“密文给你们,放我们走。”
声音不好听,但足够大,传到了岸边。
“不行,不能将人放走。”梨花姜胳膊受了伤,可听说被关在宁府的南蛮公主要被救走,立马跟了过来。
宁卓宗冷哼一声,看向湖中心屋子的眼眸充满了厉色。
密文的事,这些朝廷重臣皆有耳闻,谁要是立了这个功,升官封爵指日可待,这么一想,心下都暗戳戳了。
这时,一支箭挟着纸张直飞岸边,梨花姜顺势轻功掠过,与惊风等人抢夺了起来,下面的人看也不敢看。
“拦住。”宁卓宗一声大吼,众人只看到了湖中亭的屋后,有两道身影利落的跳下了海,随之一群将士瞬间围了岸,刷刷的往湖里放箭,更有的将士,追到了南边的岸上。
湖底,冰冷刺骨。
黑衣人一大波一大波的袭来,顾寕稍不注意,被射了一箭,血咕噜咕噜的蔓延了出来,海水一片染红。
她忍住疼痛,用力的往前游。
两人游啊游,一路往北而去。
这地势顾寕早就看过了,除了北面的森林,宁卓宗的人一时上不去,其他的出口应该都被封了。
四面八方的箭射入海底,萨墨禧的身体一软,看去,只见腰腹被射中了,鲜血直流,她的小脸煞白,拼命的拽了顾寕一下。
顾寕转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只见萨墨禧突然摸出了一把小刀,朝着自己的玉臂伸去,剜肉剔骨,血肉模糊了顾寕的双眼,被藏在体内薄薄的纸带着血迹的递给了顾寕。
随后,她狠狠的推了顾寕一把,又似乎是作了个“走”的嘴型,咕噜咕噜的海水立马涌到她的嘴里,神情瞬间扭曲,看样子,是被呛到了。
片刻,人便缓缓的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