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跟随刀圭禅师打坐,起初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总是不知不觉地去参悟枪法、功法。
要他放弃十年修炼,太难了!不修炼,怎么会有进步?怎么能够在关键的时刻保护自己的爱人、家人和朋友?
急!
可是急也没用,刀圭给他的要求就是静心打坐,十年不碰手中的枪,刀圭的实力令陈轩很是震撼,也因为此,陈轩深信刀圭的话是有道理的。
至少,他没有理由骗自己吧。
还有心相禅师给自己的感觉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由此及彼,陈轩自然而然地也认为刀圭亦是如此。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待到第三年时,陈轩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为丝毫的外物所动,全心全意地打坐。
脑海中没有丝毫的杂念。
无枪、无修行、无我……
将自身意识化为一个点,在身体内自由地行走,那感觉就仿佛行走在一片疆域,一个世界。
忽而高山隆起、忽而江河千落;忽而皓日当天,忽而星辰漫天……忽有风来,花草在风中摇摆;忽有雨至,树木在雨中葱翠欲滴。
世界是那么地真实。
“我……我竟然开辟出了内世界!”陈轩意念中一丝惊喜,不过情绪一闪而过,继续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之中。
这就是陈轩的体内世界,如果说与外界的人族世界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这里没有生灵。
毕竟能够孕育生命的世界太少了,更何况还只是陈轩的一个体内世界。
陈轩慢慢沉浸在这种感觉当中,那一个个微小的细胞、粒子在体内微如介子,可反观又皓如星辰般壮阔。
就好比有时我们觉得太阳、月亮很小,很小,比碗底还小,可是越是靠近,就越是觉得它的浩瀚、广阔。
陈轩甚至觉得,只要这样修行下去,可以“看到”体内每一个微小的粒子流,只要将蜮毒感染的粒子驱逐出体内世界,那么他的毒就不解自解了。
的确,这就是刀圭给陈轩的解毒之法。
陈轩所中的蜮毒若是真的说有什么解药,万魔绝壁之中还真的没有,恐怕整个神界也没有,除非一些实力滔天的大能者将自己的功力倾灌到陈轩体内,强行接管陈轩的身体,然后一丝丝抽丝剥茧般地将蜮毒驱除。
只是,陈轩还只是一凡人,根本承受不了大能者精纯的神力,恐怕直接就能将他的身体爆裂至死,还有就是这种功力倾灌是不可逆的,简单地说就是折损修为为代价的,没人会愿意如此做的。
相对而言,刀圭的法子算是最完美的法子,解毒靠自己。
当然刀圭的法子有个明显的缺陷,就是有的人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别说开辟内世界了。
陈轩很幸运,一半源于他的悟性高,一半源于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一开始刀圭就明确告诉他,只要静心打坐,开辟出内世界,就能化解体内的蜮毒,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那样的话陈轩这些年估摸着一直会思索一件事:如何开辟内世界?
如此便不可能拥有心如止水的心境,没有心如止水的心境,根本也就无法开辟内世界。
解毒,亦根本无望!
……
第十年。
御水狂神化身一青年武者行走在大街之上,这些年大家都在传陈轩已死,就连云门的长老们都认定陈轩死了,还为陈轩建了一座衣冠冢。
陈轩的‘死’,使云门动荡不少,不少人开始心思不齐,无论是叶峰也好,还是五掌使也好,都知道这时候云门需要来一点刺激,才有望恢复往日的癫狂。
五掌使心中个个憋屈,陈轩是他们遇到过最好的苗子,怎么就这样中途夭折了呢?守护云门满百年,他们就要走了,继续回到湖底,那个他们很不情愿回去的地方……
“小二,来百坛好酒!五十斤牛肉!”御水狂神啪的一声将佩剑放在桌上。
以前都是和小白龙、金蟾兄弟一起喝酒的,现在他们五掌使每个人都尽量地躲避着彼此,害怕大家聊起主人陈轩,害怕聊起以后的路……
一下子叫了这么多酒和牛肉,顿时惊住了很多人,一个个朝御水狂神这边看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能吃?”
“看!他的穿着!”
御水狂神一身云门弟子的服饰太过显眼了,他不喜欢穿五掌使的衣服,反倒觉得这种云门弟子通用的服装穿起来更有归属感。
“云门的?”角落一桌四个男子小心议论着,四人清一色黑衣,衣背上有个扭曲的“气”字,一看就知道是气宗殿的。
“云门的陈轩死了,主心骨没了,执剑长老也在十年前不知为何变成了活死人,还有扶瑤武神也离开云门回到他的隐修者世界了,云门估计要开始垮了。”其中一浓眉大眼的男子斜着嘴角,幸灾乐祸道。
他是他们中的五师兄,名叫权岛津,另外三人分别是七师弟稽留臣、八师弟孔凡云、九师弟雪东亭。
“五师兄,也就是天盟作乱,咱们气宗殿无暇对付云门这边,否则就凭小小陈轩,能将一个不入流的小宗派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痴人说梦!”雪东亭不屑地道。
“老九,你这话说得不错,老七、老八,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其实我家幺妹一直在殿主身边近伺,这些年给了我不少情报,所以这些年我才顺风顺水,知道咱们殿主什么时候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下一步想做什么。”权岛津酒兴正浓,颇有些得意。
“原来如此,我还想咱们五师兄你怎么每次都跟神算子一般,消息这么灵通,不到三年功夫就从一个记名弟子成为殿主的内门护卫。”
“嘘……低调!你们知不知道接下来殿主想做什么?”权岛津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
“兄弟们,眼下咱们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讨好殿主。”
“什么机会?”
权岛津瞄了一眼御水狂神,压低声音道:“殿主一直在寻求一个机会找羞辱云门,甚至给云门致命打击,你看那云门弟子穿着,普普通通,估计在云门中也没有什么地位,咱们就把他给狂揍一顿,看看云门什么反应。”
“切!被气宗殿揍了,揍了不就揍了呗,以前的青阳宗不敢吭声,现在的云门照样不敢吭声!”孔凡云鄙夷地瞥了一眼御水狂神道。
“对对对!咱们气宗殿也该扬眉吐气,灭灭云门和武者殿堂的威风了。”
说着,四人起身,缓缓朝御水狂神走去。
“小子,你是云门的?”权岛津一脚踹翻御水狂神左边的一桌,那一桌人立马吓得滚地而走,他们中的雪东亭也跟着砸了两桌。
御水狂神根本不理会,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吃着自己的肉。
“找死!咱五师兄问你话呢!”稽留臣怒道,一掌拍向御水狂神的桌子。
“你们都知道我是云门的了,还问?”
“好!看来云门的弟子还挺有钱的么,一餐能吃这么多!”权岛津呵呵一笑道,“不过陈轩这倒霉鬼死了,云门所剩下的,似乎也只有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了。”
哈哈哈哈……
四人哈哈大笑,御水狂神本想发怒,可是暗想:“老子正有气没处撒呢!老子今日就姑且装一次孙子,待伙儿让你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御水狂神依旧喝着酒,脸上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权岛津一把夺过御水狂神手中的酒杯,一把将杯中酒泼向御水狂神的脸上,怒道:“喝喝喝!瞧你这怂样!”
“哈哈哈哈哈……”
“没有想到云门的弟子一点血性都没有。”雪东亭笑道,“老七,你说,我若是打他一巴掌他会不会还手?”
“我猜会!”
“我猜也会,是个人都忍受不住这种侮辱吧?”
“好,那咱们打个赌,要是他还手了,我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要是没还手,你们每人给我十两银子!怎么样?”雪东亭在几人中实力最是弱小,不过他家中殷实,在气宗殿能有今日也都是仰仗他爹用钱砸出来的。
当然他也倒也不在乎这点输赢,而且经常还会故意输钱来讨好自己的师兄们,这样的赌局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是输多赢少,倒不是赢不了,而是压根不想赢。
不过,他乐意!
不仅是有钱任性,更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天资、实力,想在气宗殿有头有脸地混下去,就必须学会吃亏。
“好呀!不过要赌就赌大点,赌一百两!金子!”权岛津眼眸一缩,发出一道精光。
每次在老九这位富二代身上赢钱,他越加变得贪婪了,不再满足那几两几两的银子了,反正老九设下的赌局都是没有赢算的,送钱的赌法。
听到一百两时,雪东亭反应还好,可是听到‘金子’二字时,脸色也为之一变,不过很快缓和过来,赔笑道:“好!一百两金子就一百两金子,既然五师兄开口了,那么九师弟今天就陪你们赌一把,万一今日哥们时来运转,还狂赚三百两金子呢!”
“老九,你去打吧!”稽留臣道。
“我来!”权岛津一口接下话题,挡住九师弟的面前,他的想法很‘简单’:万一雪东亭‘偷奸耍滑’,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面前的云门弟子,如此的话,他不还手的话,他们三个可都全输了啊!
而且是输惨了!
啪——
权岛津一上去就猛抽御水狂神一记耳光,一记耳光下去,权岛津自己的手都震得发痛、发紫。
更不要说御水狂神的脸了,五个手指印血红血红的。
打人不打脸,这种打法雪东亭也错愕万分,不由得退后几步,万一这人发飙起来也可以躲得远一点,毕竟这些人中他实力最弱。
不过,令权岛津、稽留臣、孔凡云没有想到的是,御水狂神根本没有还手,依旧低着头喝着酒,只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这都不还手?”雪东亭也愣住了,“这——这钱赢得不讲道理啊!”
权岛津、稽留臣和孔凡云顿时怒极,因为这个没骨气的家伙让他们每个人都损失了一百两金子,要知道他们一年也捞不到这么多钱啊!
“揍他!”
“揍他!”
“揍!往死里揍!”
权岛津、稽留臣和孔凡云或拳或掌,拼命地朝御水狂神攻去。
御水狂神依旧在那里强忍着自己的怒火,一点点喝着酒!
“还手啊!你个孬种!”
“操!就一傻、逼!是怎么进入云门的!”
“走!我们走!”
看着气宗殿的四个弟子扬长而去,御水狂神缓缓起身,幻化出原本的凶煞模样,如血般的眼珠怒视着四人远去的背影,眼底现出一道杀意。
“老大、金蟾,召集所有一百零八堂堂主!”御水狂神冷冷道。
“干嘛?”小白龙一震,虽然他作为五掌使的首掌使,和叶峰一样有权调动云门所有的弟子,可是也不是胡来的。
“围!攻!气!宗!殿!”御水狂神森然道。
“什么!”小白龙惊道。
“人家都打咱们脸了,我们云门还龟缩着?就算主人死了,可是主人的骨气不能灭!”说罢,御水狂神直接中断了通话,直接朝气宗殿的老巢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