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外国语大学21级英语系同学聚会。
南锦最后一个到场。雨淋湿了头发。
她把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亓逸言,周围的同学都是那么的陌生。谈笑之余,她只将目光移向窗外,注视着这座被雨冲染的城市。
亓逸言面庞仍旧消瘦,但身体却胖了一大圈,他和同学们谈论着英语系的辉煌岁月,又不时感叹如今从部属降为省属的惋惜。
南锦坐在亓逸言对面的位置,只看着窗外的连绵冷雨,映在窗户上的,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毕业后,她去过很多地方工作,沙特、苏丹、尼泊尔、甚至是像黎巴嫩这样的小国家她也不得不去,烈日和雨林将那张青春的笑脸打磨的没有一点光泽。
“南锦,最近好吗?”大腹便便的亓逸言艰难的的挤过人群,手里举着的高脚杯不时往外洒水,看起来他有好几分醉意了。
“很好啊,亓老师,就是留的时间不能太长,晚上要赶去大使馆的飞机。”南锦反问道:“你呢,亓老师,最近没什么健身吧”。
满桌的学生都哄笑起来,南锦也轻笑了几声。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直白而纯真。而亓逸言却没什么反应,连刚才的话都没有应。
他已经听不见了。
这些年来,亓逸言为了恢复听力,想再去重温那些带着无数回忆的的歌,再听到那个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再听到外国语梧桐树下的一声雀鸣,他跑遍了很多医院,做了无数的手术,吃了数不清的药和激素……可是作用甚微,他只能勉强听到那辆旧宝马的引擎声,他已经不能开车了。
学校没有给他升职的机会,他的课选的人越来越少,而上他课的,都是纯粹混日子的学生。
临别之际,同学都推荐南锦唱歌。
《Enchated》的尾奏仍余音绕梁。亓逸言站起来鼓掌,为她喝彩,当亓逸言照例和南锦握手道别时,他的手触电一样缩了回来,不是因为南锦有些干涩的皮肤,而是因为戴在她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醉倒在车的后座上,他喊着前面的司机发动车子,当他正准备斜卧下时,他摸到了一张信封,湛蓝无垠的大海,做工精致的钢琴,色彩那样的热烈。
是南锦放进车窗的,他想,一边打开了信封,那些已经陈旧的英文字迹旁赫然写着一行汉字“落花时节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