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灼热难忍,不管他们两打架,自己去冰屋。发现冰屋已经被军须靡锁住,进不去了。我欲哭无泪,跑到无心潭时见军须靡和易睿还在打,俯身喝了几口水。
“我可以帮你解除灼热之苦,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潭里的黑影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吓得后退几步。
“什么条件?”
“你过来我再告诉你。”
“我就在这里,你说我听得见。”
“不能让军须靡知道。”
我慢慢走向潭边,水里浮现一张漂亮色目男人的脸,耳朵是尖的,浅棕色的头发随水流飞舞。
他的一只手伸出水面把我拉进水里,我看到他的下半身是绿色的鱼尾。我在水中不断挣扎,他干脆把我抱紧一直向潭底游去。
“你不会死的,我会把自己的鲛珠给你,可以保住不会被血珀和之魂术的力量引起自爆。但是你必须学会驾驭这两种力量,否则有害无益。”
“你要什么条件?等等,我会在水里说话了,好神奇。”
“只要和人鱼在一起,人类是可以在水底生活的,说话当然也可以。无心潭连接着地下河,一直向下游就可以回到海里。但是我的体内有一个封印,只要离开无心潭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我希望你能帮我解开它。”
“我连自己体内的力量都控制不好,怎么帮你解封?”
“你得打通血脉,以你所学的记忆就可以解除之魂的封印。”
我所学?他知道些什么?
谋士们有次和父王谈话,“公主殿下目前功力散尽,以往所学皆已成空,如何能担此重任?”
“现在的公主怎能和以前的公主相比,吾王要的无非是公主平平安安,不要让她去冒险。”
父王没有发现我躲在后面,他说,“我自有办法。”
“难道吾王是想……”
父王把他的内力传给我了?所以才以每年令人的速度老去,所以才会被赵军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昔日西域战神的力量。
如何打通血脉,武艺高强又置身于国政之外的人,现在只有令狐灵,不过他一个老狐狸,说不定整个人都会被他卖了。
我朝水面看去,多么遥远的光亮。“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困了这么久,家人一定很想念你吧。”
“我叫离耳。没有家人,有一位妻子,她是人类。”
我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的忧伤,一颗泪珠从他眼睛里流出来,我接住这颗泪珠,泪珠已变成珍珠。
“我会帮助你的,不过你得再等我几日。”将珍珠放到他的手上,我游向水面。
伸头看看,确定四周都没有声音后,我上了岸。
灼热暂时没有发作,全身湿透地跑回房间,连包子也不见了。我慢慢找到密道入口,推开门居然是军须靡的卧室,这厮够猥琐。
我正要找军须靡的衣服,门口一阵说话的声音。
“听说今日南方天象有异,王爷和令狐灵师傅被大王召见了。你们几个等王爷回来小心伺候,不要在底下议论此事。”
“是,成溪姐姐。”
军须靡和令狐灵走了,那易睿呢?
我把一个侍婢打晕拖进房间,换上她的衣服离开王府。出城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在谈论今天天象的异常,一颗彗星向南方飞去后,顿时南方天空染成一片橙红色的亮光。
凌霄说今年我有一个大劫,看起来今年是所有人的灾难年呢。
我到一个当铺用手上的戒指和手镯换了十几个金币,去买了一身衣服,一个斗笠,一把佩剑。头发用一只筷子束起来,这样就像中原人了。再次走过玛纳斯,商队依然络绎不绝。
驿站里几个中亚人模样的商人正在讨论庭州首府叛乱,国王萨克不知要派谁去平定。
“还用说吗?当然是军须靡,此人虽贵为王族但常年在外带兵,早已立有战功,此去定会一举平乱。”
“说不定喏,”
一个棕色大胡子悄悄靠近旁边的大胡子,“我听说,军须靡府上近日并不太平,估计会留在赤谷城。”
“我看王爷的府邸也没出什么事,你别胡说啊。”
“没有,我有个婶婶就在府里帮忙。前些日子,大月氏的公主才过门一个多月就被送到祠堂去了。还有个夫人得了什么重病数日咳血,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你说也真是奇了怪了,乌孙国王室每代国王不知怎的,就是这子嗣上出问题。不说前个太子了,就是这个也是王后三十七岁生下来的。将来要是继了位还不知多久才能有子嗣。”
一个留八字胡的瘦子打断大胡子,“小声点,不怕被砍头啊?!”
我默默在旁边喝了碗茶,留下一个铜币,事不宜迟连夜过境,我要回库车——前往王宫的狼塔。
最孤单的就是一个人在路上了,还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为什么要去。我试着爬上高大的树木,利用藤条穿梭其间。
正在我自得其乐时,错把一条小青蛇当成藤条抓住,我与它四目相对。
“啊!”的一声把蛇扔出去,惊起了森林里所有的鸟。
身体自由落体的感觉很不一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三分刺激三分兴奋三分恐惧还有一分的留恋,我在空中运用腰部力量翻了一个圈,转身踢到最近的一颗树上飞了起来。
父王教给我的轻功心法,总算没白学,现在没有人能让我依靠了,我只有靠自己。
那天晚上,如果你是一个想要在森林里猎取老虎的猎人,或者从旧龟兹偷渡去乌孙的老百姓,不时会被圆月衬托下的一个鬼魅身影吓到半死。
“做一个侠客,也有她的寂寞啊。哈哈哈~”
走到库车之前,我在脸上点了麻子,再贴上用马尾做的长胡子。进城后果然随处可见我的通缉令。
库车的老百姓在向外迁徙,生灵涂炭,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之处。
这些是发起者不在考虑范围内的后果,城内各处都是赵军和他们的移民。
看来赵王要把这里变成他的葡萄园基地了,偶尔来度度假,美其名曰:巡游。
待到晚上夜幕全部黑下来,我翻到王宫里。冬季的风直往脖子里钻,太久没有出来,低估了东北风的威力。
我系紧黑色三角巾,等待侍卫换班的时候潜入侧殿,通过侧殿到达狼塔所在的东苑。
虽周天子已名存实亡,但中原人还奉行礼贤下士的儒家道义,即使王宫珍宝被抢光,人杀了无数,但还不至于放把火全部烧毁。
摸着金丝楠木做的大圆柱,仿佛看到自己在殿内肆意玩耍,刁蛮任性的那些日子。那些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谋士在殿内教我下棋,对于任何游戏,我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一点,我故意不下好棋,以免谋士发现我连非常简单的思路都理不清。
谋士教了三日,用手扶额,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公主,你是会的,只不过你不愿意去接受这些东西,因为你的退路还没有断。等到有一天你身临绝境,”
“身临绝境?我有我的国家,我的子民,我的父王母后,为什么我会身临绝境?”
巡逻的侍卫排成一列走过前殿,我马上跑到侧殿。透过镂空的门帘可以看到狼塔下有八个兵在看守。
狼塔地上七层地下七层,一共十四层。奇怪的是当你走进塔内时,如果上行必是向地下走,下行却是向上走。
“那是什么?”一个赵兵向房顶指指,一个黑影立在房脊上。
“是刺客,快去叫令尹太尉来!”三个赵兵去报信,剩下五个步步逼近黑影。正在他们对付黑影的时候,我悄悄进了塔。
我选择下行,因为父王曾说之魂术卷宗一直放在塔顶。既然要找线索又要节约时间不走冤枉路,只有先走一趟地下塔。楼道很窄,全是木结构,楼梯的木板已经起了缝隙,脚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塔壁上满是血迹,我用手捻了捻,还有一股腥臭味,是不久前留下的。有血迹却不见尸体,难道赵国的小喽啰都有收尸的福利么?
往地下行进了五层,血迹越来越多,什么机关这么厉害。
再往地下走就会更黑暗,我干脆把从军须靡那里收刮来的夜明珠放进怀里,戴上用胡杨树枝做的辟邪“眼镜”。
父王没事就会拉着我问各种奇怪的问题,他说:“有些黑暗是连光都照不进去的,那么如果你要穿过这块黑暗该怎么做?”
我准备硬闯,父王说,“错,你要融入它,只有融入才能发现这黑暗背后的弱点,一举攻破迎来光明。在这之前,你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保持清醒,伪装。”
在所有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这两件事是自保的最佳方法。
很快我便能适应黑暗中的光线,不知道是不是辟邪“眼镜”的作用,这个塔不怎么正常。
走到第六层的时候远处传来似婴儿的哭声,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大。
我从背袋里拿出几个飞镖放在腰间,从墙上爬到塔梁。
墙壁上还有壁画,塔层中心有东西放过的痕迹。我从梁上走到中心,发现正好的一个箱子的形状。
婴儿的哭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多,有两种可能,一这里曾经有很多死婴,怨气集聚在这里;还有一种就是这声音根本不是婴儿的哭声,而是另一种生物的叫声。
“父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怪,那神仙去哪里了?神仙不是应该保护他们的黎民百姓吗?”
“神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