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郎才吃一壶酒,宋子凡那边便打发了小厮来告假。
赵玉郎劈头盖脸给那小厮一顿痛骂,要不是傅元恒拦着,他能冲去将宋子凡一顿暴打。
好不容易将那小厮送出门去,傅元恒一回头便发现定云阁里一片狼藉,酒瓶酒杯碗碟等皆碎了一地。
傅元恒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心想怎么轮到他跟出京当值了呢?
早知道还不如去军营苦练呢,好歹还能精进些功夫。
傅元恒一边拿着扫把打扫,一边温言细语地劝道:“九爷何必动怒呢?想必是那宋子凡贪图玩乐不肯上进,故意拿三小姐说事的。”
赵玉郎捏着拳头,眼里满是冰冷的寒意。
只听他冷嗤道:“宋子凡那个草包要敢耍什么歪主意,我第一个先收拾他。”
傅元恒在心里轻嗤,是许卿小姐要来的,您怎么不敢收拾许卿小姐呢?
罢了,又自己浑然一笑。连他也糊涂了,他家主子就是因为收拾过许卿小姐,所以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所以说,有时候人太势强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家主子现在不管做什么,在许卿小姐的眼中就是一场报复啊!
呵呵!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傅元恒虽起了看戏的心思,却又忍不住出着主意道:“九爷现在是几位小姐的夫子,随便布置什么题便可逍遥半日。小的先替您在学堂里看着,等您探得那宋子凡的用意,到时再出面接穿,岂不让三小姐对您刮目相看?”
赵玉郎冷声道:“怕就怕我去揭穿了,她也会以为是我存心要毁了她的好姻缘。”
傅元恒想,这到是实话。
不过这实话堵了他的嘴,底下的主意全没了。
赵玉郎也不指望他,只是有些气馁道:“可我奉了旨意来的,又不能不管。”
这句话说的,傅元恒险些没有跳起来鼓掌。
什么叫脸皮厚,这才叫脸皮厚呢?
偏偏他家主子可不会承认,这就是另外一层境界了。
且说傅元恒把定云阁打扫干净,一回头寻人,发现他家主子竟然不见了。
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傅元恒轻笑一声,自个先去歇息了。
……
春晖堂的西暖阁里,郭氏刚打发了人来说明日要带许卿出去游玩。
宋子轩听了,缠着许卿道:“卿姐姐,我也想去。”
许卿让凝霜送那传话的丫头出去,转头与宋子轩道:“大舅母一片好意我不能拒,否则还不如在屋里陪你念书呢。”
“再说了我们去逛胭脂水粉的铺子,你去干什么?”
宋子轩想了想,又问一句:“不逛玩具铺子吗?”
许卿摇了摇头道:“不逛。”
宋子轩失了兴致,蔫蔫地道:“那好吧,我不去了。”
许卿点了点头,欣慰地笑道:“你这样乖巧懂事,我自然是疼你的。就算不逛玩具铺子,我也让丫鬟们出去买一两件来送你玩。”
宋子轩像模像样地给许卿作揖,惹得竹露在一旁轻笑。
宋子轩趁机与竹露道:“明日竹露姐姐去买玩具,一定给我买一个九珠算盘才行,现在学堂里正时兴玩这个。”
竹露笑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表少爷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子轩凑到竹露跟前,兴致盎然地道:“竹露姐姐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竹露偷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小姐不曾看过来便压低声音问道:“你大哥哥怎么到如今都没有定下亲事呢?”
宋子轩刚要开口,只听许卿一声呵斥:“竹露!!!”
竹露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许卿朝着宋子轩招了招手,从果盘里拿一个桃子给他道:“去祖母那里写字去,一会我过来检查。”
宋子轩拿了桃子也不急着走,出声道:“是大伯父不许定的,说大哥哥他不成才,会误了人家姑娘。”
许卿摸了摸宋子轩的额头,柔声道:“这些话你听过就算了,可不许记在心里,更不许随便说与旁人听。你大哥哥平日待你不错,你可不能在背后说他的闲话。”
宋子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说过。竹露姐姐问我,又是当着卿姐姐的面我才说的。”
许卿拍了拍宋子轩的肩膀道;“姐姐知道你乖,你先出去吧。”
等宋子轩一走,许卿便轻斥道:“你还不如一个孩子聪明呢,我带你在身边有什么用?”
竹露也怪臊的,脸红了大片,忐忑道:“大舅太太的为人奴婢素日也是知道的,无利不起早。如今她管着府里的中馈,忙都来不及怎么还有时间带姑娘出去玩呢?”
“听说大表少爷已经打发小厮去向先生请假了,明日不去学堂。”
许卿冷哼道:“纵然大舅母有这个心思,她既没有挑明说咱们只当不知道。我们初来乍到,既然有人结好递了消息来,你只管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问子轩?”
“你想着他年纪小,套一套话。你既会套他的话,难道旁人不会?”
“下次你再敢这样胡来,我直接打发你回京去。”
竹露连忙跪下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凝霜回来,见竹露还跪着擦眼泪,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罚你?”
竹露不好意思开口,眼圈更红了些。
许卿斜靠在罗汉床上看书,淡淡道:“你们两个是操心我的姻缘呢,还是操心你们的去处?”
竹露惊得眼眸直瞪,凝霜也跟着跪下道:“我们两个自幼跟着小姐,往后也全由小姐安排,怎么敢起什么外心呢?”
竹露越发哭得狠了,伤心道:“奴婢错了,小姐怎么打骂都成,可千万别说这样诛心的话,否则奴婢心里难受得紧。”
许卿合上书本,有些丧气地看着她们两个道:“都怪我当年不懂事,竟惹下了那个孤胆霸王。”
竹露抽泣道:“那怎么能怪小姐,又不是小姐的错。若是随便一个登徒子都能拉小姐的手,那这世道岂不是乱了?”
许卿叹道:“错就错在,他不是一个市井恶霸,而是中宫嫡子,皇城权霸。而我年幼鲁莽,竟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他。”
“倘若能跟他一起受罚到也好了,事到如今谁也不欠谁。偏生他去军营受了苦,在战场上几次三番以命相搏,虽得了军功,可到底是我害他去的。”
许卿说着,情绪低落下来,心中也有了几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