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了。
少年的手轻轻拈着手里的细小木棍,夜幕与星辰倒映在少年湖泊似的平静的眼眸中,细碎的月光透过树枝一块块贴在少年的身上。喃喃的细语对着眼前的灿烂说着。少年背对黑暗,摆脱阴影,朝着面前辉煌的灯火走去。
去吧,去欣赏这灿烂而缭眼的幻梦,去观赏这份令人深陷其中的绚丽。把玩它——它不过是收藏匣里的颗美丽的玻璃珠,它是属于你的。
泡沫在黑夜中闪着红光,散发着炙热,吞噬着一切,奔向自由的乌托邦。
月亮闭上了双眼,甜甜地睡去。今天的睡前故事真是美丽。
今天是个好日子。
何雨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赞同,咬下一口手中的面包,脚步丝毫没有缓慢地朝着公园走去。目光被街边的家长吸引,大人正在哄骗着因为要去兴趣班而哭闹不停的孩子,那束手无策的模样让自己的眉头也不忍微微皱起来。不过今天自己可不能迟到。何雨往嘴里塞进剩下的面包,鼓鼓的两腮一动一动地努力咀嚼着填满口腔的面包。纸巾只是擦了下嘴,随后跟包装袋一起滚进垃圾桶。何雨在树荫下跑动着,眼光不离近在咫尺的目的地。
站在大门前的人很多,背着画板的那位尤其显眼——在一群普普通通的人堆里,若是你长得足够优秀,你也是众人目光的吸引者。何雨朝着那位出众的画板男士挥了挥手,面前的一条宽街存在感也已将被那耀眼的光环掩盖了。
“不好意思啊学长!我我又迟到了......”何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人只是笑笑,揉了揉人不敢抬起的脑袋。“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而已。”那人和何雨一起朝着里头走去。“在外边怎么还叫我学长,叫名字就好了。”何雨抬起头,眼睛有些闪闪的小细光,转而笑着回应道:“嗯!好的李鸦......学长!”“噗。你呀。”李鸦颇带些无奈地笑着看着何雨。
两人走到了人造湖边。粼粼水波映在两人脸上,李鸦揪了揪何雨的衣角说:“先在这里吧。这个点儿的阳光正好,水面也漂亮。”何雨应了下来,两人各自摆好画架和颜料,一边画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水彩在纸上抹开,留下温和的痕迹,天空和水面在纸上呈现另一番模样,斑驳的树影在脸上和纸上驻足,鸟雀在啼鸣。
“小雨,我去买点喝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哦。”李鸦把画笔放到画架上,站起身抬了抬有些下压的帽檐。“啊好的!麻烦你了。”何雨偏过头笑着回应着。李鸦甩甩有些僵硬的手朝着远处的拐角走去。
远处的一双眼睛盯着如画美好的两人已是良久,施舍地挪了些许目光给远去的人,靠着树干的身子直起来,一步步朝着独自坐着的青年。“你在这干什么呢。”何雨被身后猛然响起的低沉声音吓得一愣,看着笔刷后有些颤抖的笔迹愣了两三秒,回头后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视线。“我问你呢,在这干什么呢。”高大的身形让低沉的声音显得更是有些唬人。“我......在画画。”“我知道。”男人盯着面前支支吾吾的人,在刚刚离开的人的椅子上坐下。何雨的手渐渐低下去,躲避着偶尔来往行人奇怪的目光,有些窘迫地说着:“你来干什么。”男人见后觉得好笑的不行,嘲笑地冷哼两声:“你会觉得不好意思?”何雨的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略带怒意地盯着面前的人,面对这人的调笑,何雨的表情也只是无奈地应对。
男人回头瞟了一眼,瞧见李鸦手里端着两个冰淇淋正朝着这边走来。“哟,你的小男友来咯,我就先走了。晚上见。”男人修长的食指挑了一下何雨的下巴,而后起身把手揣在兜里,看着何雨有些愠怒的双眼,调戏似的吹了个口哨,绕过何雨离开。李鸦在稍远些就瞧见两人,走到何雨跟前有些犹豫的问:“你...朋友?”“不是。”何雨盯着指尖有些紧张。目光忽的出现一个冰淇淋。何雨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冰淇淋,抬眸对上李鸦含笑的双眼。“我买了冰淇淋,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香草的吧?我应该没买错。”何雨一抹刚刚的紧张,像个小孩子似的笑着接过了冰淇淋:“谢谢学...谢谢你,李鸦。”李鸦摆摆手,回应道:“多大点事儿,不要紧的。”
何雨谢绝了李鸦提出的送自己回家的请求,和李鸦挥手告别。何雨到家后,在门口和对门的邻居打了招呼。那俩双胞胎总是这么活力满满的。把画架放在客厅的角落,独自坐在小小的沙发上,偏过头去看着窗外被橙色阳光染满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一人住还是有些太清净了啊...算了,宿舍那种吵闹的环境才是真的糟心。何雨轻轻笑出声,起身去冰箱拿出些食材,为自己置办些简单的饭菜。
“大哥,怎么了,这么高兴。”满头黄毛的小混混呲着牙笑,帮面前这被尊称“大哥”的男人点上烟。男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白雾。“二铁,你也是跟着我挺久了。”黄毛一愣,讪笑着看着男人在沙发上吸着烟,一面笑一面在男人身边低着头站着。“大哥,不久,跟着大哥啥都有,哪有人会嫌久呢。”男人,微微挑了下眉,身子向后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左腿搭载右腿上,两脚搭在大理石桌子,默不作声地任由着一根烟燃尽。
“叩叩”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在男人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的动作后,门口的人打开了门。“老大。”一个人走了进来,“二哥来了。”
一位身着一身运动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留着略短的头发,肩上还挎着黑色的书包。如果忽视掉男人凌厉的眼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而已。“怎么了,今天叫我过来。”大学生走到桌子跟前停下。沙发上的男人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笑了一声:“你现在倒挺像个人样的。”男人收回搭在桌上的脚,把快要燃尽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掐灭,屋里所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吧。刘柯。”男人的目光盯着刘柯,“迟到起来没完没了了。”被盯着的人倒也不恼,反而是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喜欢吓唬人啊。”绕过桌子走到男人身边,摸了一把男人有些扎手的寸头,成功得到肩膀上一记暴击。“打这么狠干嘛......”刘柯噘了噘嘴,揉揉自己的肩头。男人见了刘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是该。”刘柯从桌上拿了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擦着打火石,擦亮了就盖上盖子,“啪嗒”的声响灭了刚刚燃起的火焰。如此反复的玩着。“说吧,这次来找我到底啥事儿。”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刘柯起身朝着门正对着的另一扇门走去,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看着男人:“你确定吗。”男人抬了抬下巴,回应道:“不送。”刘柯叹了口气,打开门离开。男人拿下手上的戒指,朝着方才有响声的门扔去。咚的一声,戒指砸在门上。随即门被打开。“今天来得有些晚啊。”男人看着走进来的人关上门,自觉地走到自己身边。“今天有些事儿耽搁了。”来人笑得甜,软软糯糯的声音缠着人心直打颤,“秦升哥哥生我的气了吗。”秦升瞧着这人一眨一眨的双眼,嘴角勾起笑,揽着人的腰一把带到自己怀里。看着怀里的人笑着说:“小雨今天可是不乖呢,偷偷和别人一起出去了。”
怀里的人笑弯了眉眼,娇滴滴地回应着:“这就来安慰安慰哥哥~”
刘柯坐在最后一班公交上,空空的公交车显得更大了,甚至是多了些恐怖片的感觉。刘柯不信这些,作为一位贯彻不封建不迷信的唯物主义者,刘柯表示跟随党的脚步,牛鬼蛇神退散退散。
刘柯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脑子里思考着晚上和秦升的对话。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打火机,轻轻摩挲着。跟随着到站提示音一同下了车,在朝着小区行走的路上买了杯奶茶。乘着的电梯一直上升在十层停下,一层也就只有两户而已。刘柯下了电梯后,提着奶茶,另一只手敲响了邻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