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鸣放下笔,把本子认真收好放回书桌里,盯着足球场上的人群出神。角落里,沈月溪一个人在那踢着球。周鹿鸣看着天色还早,离晚上吃饭时间还有一会,便下楼到校园里散步。体活是高一高二的,高三并不配拥有这项权利。周鹿鸣沿着树林里的甬路缓缓地游荡,抬眼望着树林枝叶缝隙里黯淡的天空,四月末的松柏已经淡去了冬日的苍苍,多了些许明亮的翠色,枝干末端也发出鹅黄的新叉。再往前去,一片桃杏已然谢去了满树春华,留下满树的花蕊,和满地凌乱的落花,小草早已繁茂一片,不再是刚刚发出芽儿时候那样的缥缈不可追寻了。
不知不觉中,周鹿鸣走到了小卖铺,走了进去。看了一眼货架上的绿茶,心里想到:“一句话不说就把和我踢球的事情忘了,还给你带绿茶?”可为什么一定要想到他呢?
周鹿鸣略微闲逛了一会,又回到了教室,坐在窗台边上出神。已经4:40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要放学了,一般来说上体活课的都会早回来那么一会儿,免得到时候和高三一起抢饭吃,人多得很。周鹿鸣看着外面天越发阴沉。
走廊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鹿邑时和韩杰他们回来了。鹿邑时手里抱着篮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两腮在外面吹得全是灰尘,上面有几道汗水冲出的痕迹,两个耳朵红红的。走进来一看,书桌上并不像之前那般心领神会地配合完美,及时摆上一瓶绿茶,看了周鹿鸣一眼,见他脸冲着窗外出神。周鹿鸣略微地转转头,用余光瞥着鹿邑时,只见他把篮球放下,从书包侧面掏出杯子来,看了看饮水机上面空空的水桶,又把杯子放了下来。
鹿邑时跑到卫生间洗了洗,回来跑到了周鹿鸣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欢天喜地地像个小傻子一样瞪着他那双大眼睛,问道:“周鹿鸣!你体活课干什么来着啊?”
“学习。”周鹿鸣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回头看见鹿邑时那副德行,心里已经好了一大半。
“啧——怎么能学习呢?这难得的机会,咋不出去玩?”鹿邑时的脸看起来红红的,额头上结着一点汗珠,把手放在周鹿鸣的膝盖上,还是那副小傻子一样的面孔。
“还不是拜你所赐?”周鹿鸣看着鹿邑时嘴唇白白的,上面还起了皮,从身后掏出一瓶绿茶来递给他,一语不发。
鹿邑时接过来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心里起了一点疑惑,转瞬又按了下去,拧开瓶盖猛喝了几大口,用袖口擦了擦嘴唇,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周鹿鸣问道:“晚上和我吃啊?”
“行啊。”周鹿鸣答应得很是痛快。满天云雾散,心里又高兴了起来。“那现在就走吧?”周鹿鸣和鹿邑时下了楼,在教学楼门口,一起等着孔琼琳和韩杰一行,到齐了之后一起往校门外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喊他,一回头原来是筱星研。
“周鹿鸣,你干啥去啊?”筱星研脸色有点不好看。
“吃饭去啊。”周鹿鸣往回走了几步说道。
“你怎么和他吃饭不和我说一声呢?”
“你不是晚上不吃嘛,我得走了,回来再说。”周鹿鸣急忙跑了回去。
筱星研见周鹿鸣走了,气不打一处来,跑回教室坐着等他。过了半个多小时,周鹿鸣随着鹿邑时他们回来了。筱星研见周鹿鸣回来了,急忙起身跑到门口,还没等周鹿鸣走进来几步,就甩了一句“跟我来一下”,就出去了。周鹿鸣一看他跑了出去,急忙跟了走。鹿邑时回头看看,笑而不语。
筱星研大步流星地下了楼,从教学楼后门出来,走到了长廊里。长廊是用水泥方柱搭成的,上面爬满了爬山虎,虽则快五一了,爬山虎还是那样后知后觉刚从曲折蜿蜒的藤子上发出红色的芽儿来。时间已是黄昏,漫天的云遮得不见半点夕阳,愈发昏暗。
周鹿鸣赶紧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和鹿邑时吃饭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直接去了?”长廊里更是昏暗,隔着几步,对面的脸都是模模糊糊。
“你不是说你晚上不吃了吗?那我和他去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过我不吃,那我之前说过我不吃了,你不还是每天都问我吃不吃吗?怎么今天就不问就直接去?你不就是想和鹿邑时一起吗?你当我看不出来,当我傻是不是?”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你去上体活了,我都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我上哪去找你问一句这个啊,再说了,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我发脾气?你忘我之前和你说什么了是吧?我和你说过,鹿邑时那个人和谁都好,像个中央空调似的,跟谁都藏着掖着的,你是不把我话都忘了?”
“他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不用你说。今天的事就算我错了好吧,我给你道歉,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周鹿鸣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走回了班级,筱星研走在后面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