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常海峰这种人天生就带着一种特质,上一秒发生的事,转眼就能忘掉,即使是他自己的错误。常海峰对周鹿鸣有了一种让周鹿鸣避之不及的误会——周鹿鸣是想要和他坐一起的。
大神云集的学校里,一定少不了这种人,总是在认真刻苦地地学习着的,不过这种事情倒像是烈女失节一样,羞于说出口,更不愿被别人知晓。明明自己早已经做完了作业,又要去做一些情报工作,虽然不敌专业间谍手段高超,倒也不逊色多少。四处在游荡,走到自己认为是对手的同学的书桌旁,故作亲热,或是在无人时小心接近,翻开其作业本,前后翻看,看到进度比自己快时候,便眉头略微一紧,把作业本合上,回到座位开始疯狂学习。若是他人进度没赶上自己,但也熟知一套捧杀的技巧,言语单调,语调夸张,声音洪亮,拉着长音喊道:“哇——学霸!都写到这了。”被恭维了的那人便面露笑容,假作生气,用同样的语气回复道:“你更强,谁能比得上你啊?”考试结束时四处打探,明明自觉良好,偏要故作谦虚,还不懂得说上一句中性词“还行”让自己可进可退,偏偏说出一个“我考的贼差”让人在出成绩时候洞察虚伪。
常海峰便是这么一个人。
和他说话简直是这辈子最累的事。
“喔——你都写到这了啊。”常海峰瞥着周鹿鸣作业本一眼,说道。
“你早就写完了你还说我,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周鹿鸣一脸不耐烦的说。
“夸你呢呗,你那么强。”常海峰搭这周鹿鸣肩膀,一股气味又飘了出来。那种味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臭不香,不酸不甜,可就是刺鼻子的难闻。
“行行行,大爷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周鹿鸣暗自想着。恰巧鹿邑时就在他左边,和他说话感觉还是不错的。周鹿鸣平时话虽然不多,可别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一来劲话多到让人头疼。和鹿邑时说话时,鹿邑时总是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微微歪着脑袋,眨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跟着周鹿鸣的话一起笑着。周鹿鸣和他讲他之前的故事,开心的,不开心的,他总是认真的听着。想和一个人能说话停不下来的这种感觉周鹿鸣从来没有过。之前和筱星研聊天时也没这种感觉,筱星研一聊天就开始品评班里各色人物的样子让周鹿鸣觉得说话好累,总是聊不到一会就要推脱有事或者困了。和鹿邑时却不同,一下课周鹿鸣就搬着凳子坐在鹿邑时旁边,和他聊天,从天南聊到海北。况且正巧呢,鹿邑时同桌孔琼琳,最近正在追班里一个女生,有这样的瓜可吃,何乐而不为呢?
这孔琼林和那个女生也就是那层窗户纸没捅破,孔琼琳极对她好,什么棒棒糖啊,星巴克啊,来来回回送了不少,她也享受着这种感觉。不过用句俗话说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高一上半年的时间总是短暂,新事物那么多,一切东西都值得去探索,去发现。每一个明天都有值得去期待的事,即使今天的天空是那么黯淡。上课,做实验,去学校周边发现美食,每一天周鹿鸣都有不同的事要去做。忙碌的时光总是匆匆。
那是高中的第一个春天。
河畔的冰雪在暖阳里消融了殆尽,只剩下被蚕食得像宣纸上洇破的墨滴一样的碎片,零星散落在浸润得发黑的土壤上。河水被和暖的清风吹皱,弄碎了沿岸的柳枝和成双成对的行人的倒影。校园里去年的枯草丛里钻出来几抹新绿,野草的种子发出的黄绿的小芽也顶破了土壤探出头来。
新的学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