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十月初一。
刚下过雨,补课班门口的马路上结了一层冰。路两旁的杨柳已经没有半点翠色,树枝上残存的柳叶被冻得发黑,打着卷。河里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空气很湿润,在这样一个阴霾天里,寒气逼得人骨头发疼。桥头,街口都有着一堆一堆被雨水冲刷得发淡的灰烬。
正好是周六,补完课都随着补课班安排的接送车回家,司机是补课班里张老师。平时的接送路线,周鹿鸣家是最后一站,今天张老师倒是改了路线,先去送周鹿鸣。
“正好啊,去他家看看。”苏雨大大咧咧的,之前的事倒是一点不放心上,王恩奕也把从前忘得一干二净,连那个就隔了一个礼拜就和苏雨在一起的杨皓都一并放过,成了朋友。
周鹿鸣家虽然远一些,直接去的话也不过20多分钟就到了。
周鹿鸣家和一年以前王恩奕来时,没什么变化,不过是已入初冬,院墙上的爬山虎只剩下干枯的藤曼,玉米架上的葫芦藤已经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架苞米。进门红砖铺的院子,被雨水刚刚冲刷过,颜色有些发暗。院子里有两个大棚,里面种的是各色花卉。
张老师一行人下了车,周鹿鸣引着里外看了看,略微说了一说都是什么品种。
“行了,咱们走吧,也别待太长时间。”张老师半开玩笑地说。
“张老师,我不回去了啊,我一会跟我妈说。”王恩奕笑着说。
“哈哈,行。我们走了啊,鹿鸣。”
“嗯。”周鹿鸣摆了摆手。
周鹿鸣在房门口看了半天,挠挠头说:“等着啊,我去取钥匙。”
周鹿鸣家有两把房门钥匙,一把钥匙自己收着,另一把在周鹿鸣奶奶家放着。从周鹿鸣家出来,走那么一分钟就是周鹿鸣奶奶家。老人家和大儿子,也就是和周鹿鸣大爷住在一起,之前说的堂姐就是周鹿鸣大爷的女儿。堂姐6岁时,周鹿鸣大娘就因病离世了,一直是养在祖母旁边。周鹿鸣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父母总是忙着生意,也是祖母带着,姐弟俩都是和奶奶最亲。周鹿鸣每周放学后都会放下书包就去找祖母去说话,毕竟祖母那总会有好吃的给大孙子留着。
周鹿鸣奶奶身体不好,三十多岁上就得了冠心病,还有高血压,这么多年一直吃药。在周鹿鸣八岁时,爷爷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奶!”周鹿鸣推开房门喊道。
“哎,放学了?”周鹿鸣奶奶歪着身子躺在炕上。
“您躺着,我就拿个钥匙。”
周鹿鸣奶奶用手撑着炕起身沿下了地,慢慢地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兜子吃的,从里面掏出一把来,递给周鹿鸣,说道:“你姐不在家,这都她买的,别告诉她啊。”
“嗯。”周鹿鸣看着奶奶嘿嘿地笑,“我得走了,我同学来了,还等着呢。”
周鹿鸣拿了钥匙急忙跑了回来。
“等着急了吧。”周鹿鸣急忙打开门,拉着王恩奕进了自己的屋。
这次王恩奕带着一部智能手机。智能手机这种东西,能让远在天涯的人却如同近在眼前,又能让明明挨在一起的人,却像隔着山海。从进了屋到第二天一起等车去补课,王恩奕的眼睛没离开屏幕半次。
周鹿鸣还能说什么呢?只是说了一句:“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来玩手机来了?”
“嘿嘿!”王恩奕笑了笑,又接着看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