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伏,烈日炎炎,路上只有稀稀几个行人,树荫底下早有人抢着摊,有的卖茶水,有的卖着果子,这山林路口起着一酒家,唤作“得意楼”,专供南来北往的行人酒食,常有江湖人士在此暂歇。此时天热难忍,酒家已人头攒动,商客旅人,剑客武师,或品凉茶,或大碗饮酒。此时走进一少年,身着灰衣,肩负一柄柳叶刀,背着包袱,虽相貌平平,却精神奕奕,倒有少年老成之感,店家小二忙招呼落座。
“店家,先给我来碗茶,再给我来碗汤面。”少年说到。
“好咧,您稍候,这就给您上。”
少年落座吁了口气缓了缓,显然赶了不少路,此刻放松下来,呡了口黑呦呦的茶水,随意看着周遭,正门边上一桌坐着四个汉子,四柄长剑放在桌上,正喝的兴头上,满脸通红,大声猜着酒拳,说着糙话,少年不以为意:“不知是哪个门派,这做派也不过是一群武夫。”
“欸,你几个奶奶的小点声。”突然间,角落一桌传来声喝骂。这四个汉子扭头望过去,知道是在说他们,冲口道:“哪来的野狗在这叫。”
角落这桌坐着五个布衣汉子,人高马大,脚边都放着单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听到对桌反骂,一下全都抬起刀站了起来,那四人亦做拔剑状,店家见此刻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各位爷,各位爷,天气热,火气大,大家都各退一步,今儿我请。”
“哼,你别啰嗦,你们几个,够胆的到外面较量较量。”一布衣汉子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谁怕谁,既然你们找死,那爷几个就好好教训你们。”说完两伙人向外走去。
此刻整个酒家的客人都看热闹的站在门口,少年也站在人群中,第一次行走江湖,看人较量,免不了猎奇心起。
“我等是泰山派门下底子,几位是哪路神仙?”此时两拨人马对峙,皆气势汹汹,虽马上就要动手,持剑一方的按江湖规矩还是自报了下家门。
“我当是哪来的狗,原来是泰山来的,我们是黄河帮的,一起上来个了断吧,可别说我们以多欺少。”
听到这两拨人的对话,众人皆一惊,这可是江湖上两大帮派。泰山派,剑法通神,拳术独到,古往今来,许多帝王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在武林中地位显赫;黄河帮,以黄河为根基,建立水寨,数十年来势力壮大,沿河建有水寨一十三座,如今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少年一听到黄河帮三字,不禁凛然,目不转睛盯着。
“黄河大阵。”只见使刀一伙两人提刀在前,三人横刀在后,忽然一齐攻向泰山派四人,举刀斜劈而来。
泰山派也不示弱,见刀势雄厚,不可力敌,马上举剑散开,“布阵。”泰山派四人分踩四合位,摆了个泰山剑阵,这阵法本是由八人按八卦方位布阵,如今临敌也只好由四人展开,只是威力不禁减半。黄河大阵则是人数愈多,威力愈强。两方人马如今交杂一起,使刀的刀法浑厚,一劈一砍破风声响,用剑的灵活多变,插挑刺划,剑气纵横,就这样你来我往,场上刀光剑影,尘土飞扬,围观群众不禁堪堪称奇。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少年正以场中较量印证自己武艺:“黄河帮的刀法果然与我刀法同源。”
此时场中较量已呈胶着,双方厮杀愈烈,未有消停之势。忽从人群中走出一僧人,四五十岁模样,一把络腮胡,双目精光内敛,皮肤黝黑却雍容宝相,身穿灰色破衲衣,脚踩芒鞋,双手合十径直走向阵中。群众皆以为这出家人是想说和,但江湖之事岂是如此容易了之,反倒有可能被误伤,少年喊道:“师傅,快些退回,当心伤着。”那僧人似是未曾听到,口颂佛号已入阵中,忽地身形一闪,一掌打在将正相击的刀剑相交处,二人双手一麻,握不住手上兵刃,均将其抛出,心中大惊,“恁地这和尚一掌有此神力”,两方人马均已为是为对方助拳,齐向僧人攻去,电光火石间这僧人侧身躲开刺向自己一剑,回身一掌击向斜劈而来的大刀,拨其刀背,顺势一带挡开其它两把刀,灰影一转,插入泰山派四人中间,双臂抡起,瞬间四人被击飞出去,黄河帮亦来不及惊讶,僧人咻地向前一冲,双拳向前齐出,众人横刀为营,只觉一股巨力铺面而来,压得喘不过气,僧人立定收拳,五人仍被拳风压倒。围观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老衲见诸位妄动干戈,未免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唐突出手,望请恕罪,善哉善哉。”
被击倒的众人见这和尚武功如此了得,相必是少林寺或五台山的高僧,但见穿着寒酸却又不似,心中疑惑,不敢多言得罪,拾起兵刃,一泰山派弟子作揖道:“大师傅武艺高强,我等佩服,不知大师在哪座宝刹修行,法号是甚?”
“老衲法号上枯下木,北林禅宗掌门人,北禅现世唯一传人。”僧人睥睨四下,大声回道。众人一听,皆面面相觑,北林禅宗是哪个寺庙,怎么没听过。
“哦,原来是枯木大师,幸会幸会。”泰山派弟子又转头向黄河帮弟子说到:“今日看在大师面上,暂且别过,日后山水有相逢,再找回场子,告辞。”
黄河帮弟子几个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有机会再切磋过。”语气极尽挑衅。
语罢,两拨人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