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庆听说侯志兵已出院在家治疗调养,便要潘金镰同去探望。潘金镰感到意外,梁庆确实变了,变得有人情味了,变得像一个有爱心的父辈了。要是在今天他肯定不会差点逼疯西门卿;绝不会对员工、对手下人像对待家奴般,也绝对不会随意克扣员工的工资。啊,人呀,受到挫折,撞到南墙碰得鼻青脸肿才回头,才会懂得怎样做个公道的人,不论是多大岁数的人。挫折是老师,教会如何做人。潘金镰满口答应梁庆同去探望侯志兵。 侯志兵身体恢复得很快。胫骨只是裂纹,差不多愈合了,能做事。他是“成才学校”筹备组的副组长,负责管理建筑学校几百个民工的工作和生活。他妻子丁甘丹和他的母亲侯笠婆管理民工的伙食。民工反映伙食不错还挺卫生的,是几个民工食堂中最好的。他的儿子未满6岁,入托附近的幼儿园。一家人生活得开心,充满欢乐。 梁庆由于女儿梁白菱的泄愤报复感到内疚,曾在侯志兵住院时探望过,也送过水果和补品。梁庆自觉主动探望病人属凤毛麟角稀罕着呢。侯志兵住学校工地的活动板房底楼的三个房间。这是他坚持要住的。梁庆到来,侯志兵出门恭迎,满脸堆笑地一阵“谢谢”。
梁庆了解他伤已痊愈后,高兴地说:“为你高兴,你真是好样的;没有你的机智和奋勇,你和辛福的后果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这话梁庆在医院已对他说过多次了,今天说得特别有感情。 “梁总,您不要再说了,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决定送给你一套套房,请你一定收下。”梁庆说着拿出一串房门的钥匙。
“不要,谢谢您梁总,梁总您不用操心了。我要管工地,住在这里方便,再说组长西门卿早已安排了套房,我坚持不要才住这里的。” 潘金镰在旁边听着他俩说话,他想起侯志兵的妻子丁甘丹那年高考只差2分,就放弃重读。农村女孩读完高中是很不简单了,实属才女。这个高才生,年纪不大,不能这样无所作为浪费知识。他萌发将她送入师范学院大专班深造二年,将来在“成才学校”能派上用场的念头,于是他想和西门卿进一步商量,创办学校需要人才呀。 临走时,梁庆将一个红包塞入侯志兵手里。侯志兵激动地推辞说:“不可!谢谢您的关心和疼爱。”梁庆见他不收,要生气了。潘金镰帮劝侯志兵收下,侯志兵才勉强收下。 “新套房我决定送给你,请你务必收下”。梁庆临走时丢下这句话。
辛福有一只脚还打着石膏,但能坐起来聊天、看电视。梁白菱日夜陪伴他左右。他自然是愉悦一天,开心二十四小时。今天早上他与往日一样,起床后,梁白菱将他背出房间,坐在客厅沙发上,服侍他洗漱之后,又为他喂稀饭,煮牛奶。梁白菱逗趣地对他说:“我是前世欠你的债还是什么的,要这样服侍你,不公平呀。”
“我是前世修来的福,才有你这样美丽漂亮的女人来伺候我。”辛福说着把她的手抓住往自己的脸上摸,“我爱你,白菱。亲爱的,等我好了,加倍偿还你对我的付出好吗?让我亲你。”他在她的嘴上亲了亲。 “去,不要亲了,你的嘴臭臭的。”她假意嗔道。
“我就喜欢你,你的嘴唇,是香料做的。我真不懂,潘金镰对你这样美丽的女人,像模特一样的身材,怎就不动心?”辛福只有这些称赞梁白菱的词儿,说些婉转含蓄的或者借用描写爱情诗句什么的都不会。 “你又来了是不是?” “这真是我的福分,天赐给我的大美人,要感激潘金镰这个好朋友。” “你再说,我真的走了。”她欲转身。 “别,别,亲爱的。难道你不爱我?”辛福说着把她的手抓住,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她像只绵羊般地依偎着他。 门铃响了。梁白菱从可视荧屏里看到是潘金镰和西门卿来了,即按了开门键。待潘金镰、西门卿到了二楼客厅,梁白菱起身说:“你们来了。” 辛福却大呼小叫:“快过来坐坐,你们哪有时间再来看我。快,快,倒水吧,白菱。”
“好些吗?”西门卿、潘金镰同时问。西门卿还摸摸他裹住石膏的小腿。 “好些了。开车来的?”辛福问。 “是的,我们开车来的。”潘金镰应着。 西门卿和梁白菱四目对望时,梁白菱脸一红,低下了头,借取柠檬汁起身走开。她这一瞬间的神色和动作,没有逃过潘金镰的眼睛。
“金镰呀,你现在是大忙人。公司的事,学校的事,内部的事,外头的事都得操心操办。要是换成了我,我早就瘪了。一来我不懂,没知识;二来我没这个软肠和耐性,卿儿你说是不是?”
“水漫到鼻孔,不挣扎也得挣扎。事情是逼出来的,没有金镰的帮忙,我肯定焦头烂额了。”西门卿说。 梁白菱递给西门卿一杯柠檬汁,不敢直望着西门卿。潘金镰坚持要喝茶水,把自己的那杯递给梁白菱说:“你喝吧,我不习惯。” “你还这么关心她呀!”辛福逗趣地说。
“大家是一家人,本来嘛!”潘金镰说。 “咱们一家人?”辛福不解,只好咧着嘴笑了笑,说了一通有用没用的话。
他说,要不是潘金镰、西门卿来到他家,到了“海市蜃楼”玩上了,梁白菱不会跟着来,他就不可能见到这位大美人,也就不能在大街上拼命地追她。他跟着她,爱上她。潘金镰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叫墙上挂钟和琴,一见钟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辛福要求说。
“墙上挂着一个钟,一把琴。一眼就见到钟和琴,合成一个成语,叫‘一见钟情’,说你咧。”西门卿解释说。 梁白菱坐在辛福身边微笑着红着脸说:“就你脸皮厚。”拍了一下辛福大腿。 “哎哟”一声,辛福叫了起来。 “对不起,疼吗?”梁白菱关切地问。 潘金镰说:“现在的人谈恋爱都是这样一见钟情,赤裸裸地追求赤裸裸的爱。不像以前的知识分子谈恋爱文绉绉的,心知肚明彼此都爱着,就不轻易开口说我爱你。只是含蓄呀、婉转呀、腼腆呀,就不直说。尽说不是‘二十’不是‘二十二’,而是‘二十一’,意思是说‘二是一’,两个人要合在一块。”说完,自己先笑着。辛福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也跟着笑。 西门卿听罢即说:“就数你的故事多。”转头朝梁白菱看了看。这一看,却令梁白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在。
如花似玉的她,差点就惨死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是罪人呀。自潘金镰对自己发火,父亲打了自己那刻起,自己就有负罪感,且与日俱增。西门卿对着她望的一刹那,她不敢正视对方,低下头,思忖着,难道自己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配做个朋友吗? 辛福大概是忘了刚才已问过,这时正好开口问:“金镰,卿儿是怎么来的?” 潘金镰应着是开“宝马”来的时,梁白菱对着西门卿说:“对不起,我把你的车毁了。”
“什么?你说什么对不起。车毁了没关系,他们两个人的命万幸捡了回来。”西门卿无心地平常话一句,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说对不起呀,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白菱想诚心赎罪说出了口。这时潘金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辛福这次反应得很快,对西门卿说:“她上你的车扎了裙子,四周都是男人。” “我当时车没锁。”西门卿顺着话题说。 梁白菱思忖,与其心灵受到谴责和煎熬,倒不如痛痛快快承认罪过。自己总不能在阴影中过日子。要阳光的日子,有尊严的生活。总有一天,我要向她诚心诚意地坦陈。
潘金镰心想,好在辛福不知实情,挡了遮了,不然会爆发一场特殊的争斗。梁白菱确实不是先前的梁白菱了。原先的任性、固执、偏见、自私和虚荣不见了,挫折让她迅速成熟。没有尝到生活苦头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也不懂怎样做才是善解人意的,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梁白菱为这次的事故感到内疚,有负罪感是可以理解的,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大转折。潘金镰看到梁白菱的变化由衷感到高兴,对辛福说:“辛公子,白菱自认识了你后精神状态好了。对你辛公子体贴入微,无微不至,你才恢复得快,辛公子,你真有福气啊!” “是要感谢她的。没有她,我不知道会怎样。当然你们大家给我的鼓励和安慰,令我莫大喜焉。”辛福一说完,大家都觉得诧异,“辛公子也会咬文嚼字。” 辛福得悉救命恩人侯志兵伤情恢复得好,已开始做事了,很高兴。“这个大哥简直是再生父母,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他要西门卿转达他的问候,并多给他一家关照。西门卿、潘金镰表示一定做到。 梁庆检查“联丰嘉园”工程质量和进度后,又到古唐街拆迁后的旧城遗址看看,绕围墙转一圈。
地面上长满了茅草,高过围墙,一片荒芜荒凉。资金缺口只能让它长草了。梁庆转到“谷仓小区”的售楼部。售楼部女主任告诉他:“客户来这里倒不少,看一看就走。有好几个月没有卖房了;说起店铺的价位,客户直摇头。”梁庆心里很不是滋味。楼市不景气,何时是尽头,何时才能“翻身得解放”?他想。 梁庆的手机响了,是潘金镰打进来的,要梁庆回到办公室,他有事报告。 “莫非,金镰他真的要辞职了?”他想。 “梁总,唔——还是称您梁总吧,您曾有钱包被抢吗?” “有哇,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是这本书告诉我的。” “书?” “对,这本书。”潘金镰说着把《大盖帽审判长》书中已折叠起的第175页翻开给梁庆看。不一会儿,梁庆问:“这抢包的女子是谁,你知道了?” “抢您钱包的人是谁,等一会儿我会说,但是您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您要承受住巨大的思想压力,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如果您做不到,我就不开口。” “嘿!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扛不过去的。” “我先说这本书吧。您的钱包被抢后有人不怀好意,把这件事牵强扯到法院庭长程文源的头上,也就是平反您案子的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