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镰不再想下去,跑到梁庆办公室,当面向梁庆汇报,请示如何动作。 梁庆听后,面带悦色,这可是近段来难得的一笑。他说:“叫咱们把几年来的拆迁补偿费、过渡费、搬迁费列出清单,统计出结果,这分明是好事。”他要潘金镰组织人马,日夜加班,越快越好。
“到时你出庭,把统计结果一项项一个不落地在法庭出示。我就不信,老子每年为区政府纳税几千万元,对市房管局、规划局、土地局没少给好处,‘拆迁许可证’说撤销就撤销啦,没那么简单。凭几只小猫小狗的能就把市房管局翻个个,不自量力。”梁庆心情激动,说了一大通。 潘金镰听罢梁庆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家伙,即问:“那您认为房管局官司会赢了?”
“那是当然的。”
“为什么?”
“这不是‘秃顶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吗?交到房管局的保证金,主要是用来支付被拆迁户的拆迁补偿费、过渡费和搬迁费等费用。需要时得由我们去向房管局领出来支付给被拆迁户,我们没把保证金交到房管局,直接付给被拆迁户,这不是一样吗?只不过放屁不脱裤子罢了。
法院让我们统计补偿费等费用,就是说,公司用于被拆迁户的费用已到位且落实支付了,只不过没经过房管局的账。” “这么说,我们不要一下子把巨款打入房管局,一点一点支付给被拆迁户,也行了,对我们很有利。” “算你聪明。” “法院让我们统计这个数字,说明……” 未待潘金镰说完,梁庆接着说:“说明上头有人暗示法院,不能让房管局败诉,‘拆迁许可证’不能撤销。”
潘金镰不做声,只是点了一下头,旋即就赶往“古唐街旧城改造建设拆迁指挥部”。 晚上,梁白菱挂通手机约潘金镰去看新房。潘金镰说,还在加班走不开。梁白菱听罢,心里很不高兴。她的新房装修好了,只差最后再清扫一遍。她把主卧室早早就布置好了:席梦思大床、梳妆台、衣橱全是新款一流的。房间内灯光柔和,整个居室内给人感觉是温馨浪漫。她一次又一次打开房间门,突睁开双眼,像初次欣赏那样,体验进入居室的感觉。“太好了,太妙了,温馨浪漫!”她心满意足。本想晚上让潘金镰一道来欣赏体验这温馨浪漫的感觉,可是他不能来。“加班,加班,加个鬼班。”她心里怨骂着。
想起法庭上,潘金镰的精彩辩论,令她得意暗自高兴,“真了不起,思维敏捷,才思过人,善言巧辩,让人钦慕,让己骄傲。”她越想越急着要见他。“加班加班,加班个鬼。”她又重复道。她半躺在昂贵的沙发上又拨通了潘金镰的手机。 “金镰,你就不能放一下手头的事,回来一下,我真有事。我好想你,爱你。” 潘金镰第一次听到梁白菱说如此刻骨铭心,又几近肉麻的话,觉得不舒服:“你这是怎么啦,好像不是你呀。” “人家有事想见你呗,你快来。真的想跟你一块看看新房,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你快点来,我等你。”
“再过一个小时吧。” 梁白菱如坐针毡等了一个钟头。潘金镰终于如约在门口拨通了梁白菱的手机,她出来开门。潘金镰一看,梁白菱穿着睡衣,腰间只系一带子,露出双乳大部,乳沟很深,浑身散发玫瑰香味,她爱法国产的玫瑰香水。她很漂亮,很迷人。潘金镰愣了一会儿,梁白菱就扑上去,双手搂着他的腰,依偎着他的胸口:“让我等这么久,真讨厌。”边说边把潘金镰连拉带拽进入房间。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说实话?”
“嗯,不错,觉得舒服惬意。”
“这就对了,我也有此感觉。
有没有浪漫的感觉,就是电视上说的,‘罗蔓蒂克’呀?”
“浪漫?罗曼蒂克?浪漫是人,是活的人制造的氛围,不能单靠布置表现出来。”
“对!对!要我们共同创造浪漫。”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乳房上揉搓,又把他的外衣扣解开,风情万种地使劲吻着他的嘴:“我想你,我爱你,快要疯了,今晚我们就结婚。”
“结婚?”潘金镰双手捧着她的脸庞,看着问。 “同床共枕就是结婚。不要什么结婚登记,有‘结婚证’就是结婚,我就不相信,有没有‘结婚证’一个样。”
潘金镰内心翻腾着感情的波澜,冲动的欲望很难抑制住:“你是说,同居?” 她吻着他的嘴,点了点头。他亲吻着她的嘴,慢慢地把她推到床边上,两个人都坐在床上。 她以为他想做爱,利索脱去睡衣,露出了一对丰满雪白、高耸的乳房,一条红裤钗遮住她的私处。她躺下,使劲拉着他压在她的胸部:“你脱掉衣服吧,不然我帮你脱。”
潘金镰把她的睡衣遮盖在她身上,转过身对她说:“不能,不能这样,不能同居。我没思想准备,再说,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你不知道吗,我爸老讲你是他的女婿,还说你是我老公。” “那是你父亲情急之下说的,不能当真。”
“我不管父亲同意不同意,我现在就要和你做爱。” “不行,你听我说……” “我不听,金镰,我今晚就是你的人。你不能欺骗我的感情,我就要做爱。你去洗个澡,我等你。”
“白菱,你听我说,是夫妻同居做爱是早晚的事。”
“你是不是不爱我。”她说着竟哭泣起来。
“没有的事。白菱,你莫哭。听我说,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加上我在加班工作,要准备下周一的法院开庭的材料和数据,十分疲倦。为了你父亲,为了你父亲的公司,我全身心地投入,现在没有这个心情,感情的事是双方自愿的事,不能一方强迫另一方。刚才你不是说要浪漫吗?双方心情愉悦,才能制造浪漫,你说是不是?”
“你就是个死古板,从来没吻过我,亲过我。你作为男人就不能主动吗?”她不哭了,也穿上了睡衣。 二十多天后的上午。潘金镰到区法院听完宣判后,领取了判决书。正如梁庆预料的那样,这起赖真等人要求撤销“拆迁许可证”行政诉讼案,市房管局是赢家。判决书认定第三人即“鸡鸣公司”虽然尚未交足保证金,但将应交的保证金2000多万元直接支付被拆迁户的拆迁补偿款和其他费用,其行为合法有效。
虽然未按规定上交保证金有所不当,但实际的法律后果是法律允许的。法院认为被告即市房管局依法做出、颁发给第三人“拆迁许可证”程序合法,适用法规准确。原告诉求撤销“拆迁许可证”缺乏依据,理由不足,判决维持被告依法做出的“拆迁许可证”。 梁庆、潘金镰拿到判决书自然高兴,但也担心,原告表示要向中级法院上诉,要求撤销区法院的判决,坚持要求撤销“拆迁许可证”。但是,值得高兴的是市房管局对“鸡鸣公司”古唐街“拆迁许可证”的期限又延长了一年的时间。 西门妞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习惯地冲着门叫:“卿儿回来啦?”可是听到门外有男人的声音:“叔母,我是金镰。” “好,我听出来了,快进屋。”西门妞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刚迈进客厅的潘金镰。 “你好一段时间没来了。这一段可忙坏了,听卿儿说。” “忙是忙些,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您。上午卿儿说有急事,不能回来,叫我来帮您上药、搓手,帮忙做菜。她中午不回来啦,我来陪陪您。” “噢,是这样,要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卿儿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她很忙,要回来的话也过吃午饭。”
“忙,你们年轻人都忙,忙好呀,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强。”
“叔母,这次给您带来治类风湿的药,叫‘藤络宁胶囊’。听说疗效不错,我看今天就来服用,按说明书说的服用。”
“好的。经过一段来的药酒揉搓,现在我感觉疼痛是减轻了许多。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稍微能活动,能捏住东西了。” 潘金镰给西门妞服了药,又给她双手涂上药酒后不停地揉搓。做完了,到厨房炒菜,服侍西门妞吃午饭。 “金镰,我认你当我干儿子好不好?”西门妞吃完饭后,直截了当地对潘金镰说。
“叔母,当不当您干儿子都一样。我会照顾您的,这好像是前世注定的。我和卿儿会千方百计把您的手疾治好,会服侍您一辈子,您放心好了。”
“既然你不同意也就算了,只要你跟卿儿是好朋友就行。” “我同卿儿是好朋友,但我不如她,她是真正的能干,闯世面干大事的人,了不起呀。”
“看你把她夸的。我就喜欢你,人才好,人品好,有知识有文化,热心肠的好孩子。” “叔母,卿儿现在干什么事告诉您了吗?”
“没有,这个孩子做什么生意呀,做什么事业呀,从来不告诉我。她呢总说,是做正当的事,会做好的,不要妈妈操心。” “卿儿说得对。”
潘金镰说完转问,“叔母,您的父亲是不是叫西门田?”
“是的,你怎么知道?”西门妞有点儿吃惊。 “是卿儿告诉我的。”潘金镰说着,又问,“您有没有告诉卿儿,她的父亲是谁?” “没有没有。他的父亲死了,她没有父亲。”西门妞说这番话时有些紧张。她不明白潘金镰为什么提起这件事,心里一阵不安。
“不是吧,叔母,您跟卿儿说她父亲是在北方一带做生意,原因是公安局要抓他,躲开的。”
“我爹是这样说的,我实在不清楚。卿儿都跟你说啦?这个丫头。”西门妞说着眼里充满泪花,“我对不起卿儿,她从来没享过一丁点父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我呢,给她的也太少,我欠她太多。”说着哭泣起来。 “叔母,不要哭。我没有恶意,卿儿越来越大了,要了解自己的身世会越来越迫切。现在不问,过一段就会追问的。不如我们现在想个办法,该怎么讲比较符合情理,让您让我还有卿儿都能接受,而且保证大家日子过得安宁。”
“镰儿,我叫你镰儿吧!你说得对,我一直为此事犯愁苦恼。卿儿一上班,我一个人在房屋长吁短叹。母女相依为命,但她父亲是谁?这层纸总有一天要捅破的。到那时,我不知怎么办好。他外公呢,已经再婚,没有回来过。
电话都少来,山沟里也没个电话机,找个人商量都难,唉……” “她外公再婚,其实是同居,卿儿告诉了我。现在就此事我们慢慢想办法。我问您,您说实话,好不好?”
“好的,你问吧。”
“您知道,卿儿的父亲叫什么名吗?”
“我知道是姓梁,我们大家那时都叫他‘梁师傅’。”
“您有没有告诉过卿儿,梁师傅的相貌、特征。” “没有。”
“这个梁师傅现在在哪里,您知道吗?” “原先说他在他老家盖房子,建市场,后来就不知道了。” “您父亲知道吗?” “他可能也不知道。他长年在外打工扛木头,是不知道的。我曾问过他,他也摇头。” “这就好,再问您一个问题,您跟梁师傅同居时,您到底是几岁,有没有出生证?”
“我属牛,是牛年丑时生的,父亲叫我‘双妞’。听我爹说我在县医院出生,母亲难产,有无出生证我爹才清楚。”西门妞其实知道自己有出生证,只不过不对潘金镰说出。 “还有,您怀了卿儿到后来出生,梁师傅知道吗?” “不知道,这是肯定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刚才我说了他劳改出来后有建市场,以后到哪里,干什么,我一概不知。不想找他,也找不着他。自己酿的苦酒自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