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嫂子,现在糖也有了,接下来,咱们就开干吧!”徐浮云大手一挥。
两个妇人一一照着她说的去做,前几日舂了不少粟米,炒干后又过油炸了一遍,过油的粟米又脆又香,又炒了一大簸箕的生花生和瓜子,几个人剥皮剥的手都要肿了,但是浮云说这些能卖钱,大家又觉得一点也不累。
熟花生仁儿拍碎,然后和油炸的粟米以及瓜子倒在一起混装在簸箕里。徐浮云看了看簸箕,想了一下,把锅里的糖浆舀了一碗起来,然后又用水把剩下的糖浆化开翻炒到颜色变深。
“把这些全部都倒进锅里,然后翻炒匀称,让糖汁把果仁都黏在一起就行了。”
她不知道锅里的糖是否够,但是在场的人,显然都指望着她发号施令呢。
王小翠听完,就端起簸箕,哗啦一下全部倒进去了。
然后拿起锅铲,大刀阔虎的架势,使劲翻炒起来。
徐浮云在案板上抹了一层油,觉得锅里拌的差不多了,叫王小翠把果仁铲起来摊在案板上,趁热用铲子拍平,静置一会儿。
天气冷,凉得快,没多会儿摸着仅剩余温了。
“娄家嫂子,你来切吧!切成两指宽一指厚,大拇指长短的条就行。”徐浮云按了按,果仁还没完全冻住,于是对春生媳妇说道。
春生媳妇一刀刀下去,齐整极了,碎的极少。
徐浮云拿了一块递给王小翠,叫她吃吃看。
“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浮云,这个叫啥?”王小翠卡嚓卡嚓一边嚼着一边说。
“这个嘛——”徐浮云沉吟一下,“咱们就叫它为酥糖吧!”
“酥糖?浮云你可真厉害!懂的真多!”春生媳妇切完放下刀,接口道。
徐浮云给春生媳妇拿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尝了一下,感觉还要再冻一下可能更酥脆。
“你们说,这个酥糖,我们是按小块儿的卖呢,还是按斤卖?按小块儿卖多少钱,按斤卖多少钱?”徐浮云看着她俩。
“我只知道城里的糖人要五个铜板一个,饴糖要三十文一两,至于这个,咱们费了这么大功夫,肯定不能比糖人便宜!”王小翠比划了一下酥糖的大小,大声说道。
“小翠说的不错,咱们熬的的那些糖,应该不少于半两银子,用掉了一半,估计也差不多一斤吧。还有这花生瓜子这些,都挺费钱的,我觉得这总价应该不能低于半两银子。”春生媳妇心里早有杆秤,这会儿也是头头是道。
噗嗤——
徐浮云看着她俩笑了。
“你们都说的对,但是这个只能按点心的价来卖!因为,我们卖的不是糖,而是点心噢!”徐浮云笑着说道。
然后她又接着说,“我想过了,如果真的按点心的价来卖,我们挣得不多,所以,咱们必须得包装,把它变一种方式卖。接下来,你们听我说……”
腊月二十,逢大集。
晨曦,一行人挑着筐抱着包袱,跟在牛车后面,慢慢消失在村口。
这一次,王安两口子和娄春生两口子都来了,小根生让崔氏帮忙看着。
两个男人挑着炭跟在车后面走的飞快,王小翠的心思早飞了,脚步生风。
春生媳妇久病初愈,徐浮云不敢让她太受累,就叫她坐在老钱头旁边的车把上,自己跟车走,刚开始还没事,过了莫约半个钟头就受不了了,大伙的脚步太快,她得时不时小跑才跟得上。
春生媳妇见她累的气喘吁吁,就下来换她,徐浮云也不矫情,爬上车歇息了好一会儿,觉得不累了又叫春生媳妇坐上去。
这会儿城门也隐隐约约可见了,老钱头拉着缰绳让牛儿的脚步慢了些。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就到城门口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城门口换了守卫,楼门前排了一条长龙。
徐浮云让老钱头把车赶在路边停下,叫娄春生挤到前面打听一番。
“进城的人要缴纳入城费,一人一个铜板。”娄春生跑回来说。
他们一共六个人,就是六个铜板了。
“带货的要两个铜板。”娄春生补充道。
徐浮云惊讶了,还带这么玩儿的?
没办法,她是来挣钱的,折回去不划算,只得乖乖交了入城费,赶紧的往集市去了。
寻到上次摆摊的地方,还好没有人占用,徐浮云让他们赶快把摊子摆起来,今日带的东西多,早点儿摆上早点儿卖完。
这次,一应用具齐全,木板搭的摊,铺上靛色粗布,一排碗麻溜儿的排开,左边是一碗碗的红色纸包的酥糖,右边是一碗碗白色纸包的酥糖,颜色分明,煞是好看。
另一侧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坛子,坛子旁边四个碗里是辣白菜,辣萝卜条。紧挨坛子的还有两篓豆芽菜,装菜的筐在木案底下,取用方便。
徐浮云叫春生媳妇站在糖碗后面,叫王小翠站在坛子后面,自己站在摊子旁边,拎着布袋负责收钱。
她把注意事项给两人说了,然后又教她们怎么卖。
“娄家嫂嫂别忘了,红纸包的是福糖,五文钱一颗,白纸包的是酥糖,四文钱一颗,记住了吗?”她郑重的重复一遍。
昨日里她叫娄春生赶着买了一些白糙纸,用王小翠的劣质胭脂染过后晾干,就变成了红纸。把花生酥糖全部用红纸包了,有四百多块儿。
她想了想,这个糖别人肯定能仿制的出来,她也不过是卖个新鲜,所以赶紧又重新炒了些粟米,掺了一些炒白米进去,过油炸完控干,又用留下来的糖浆制了一板酥糖。
然后用剩下的白纸裹上。倒是米酥糖更多一些,竟有六百多块,甜味儿淡一点。
春生媳妇心里有点紧张,对着浮云重复了一遍,徐浮云见她没说错,就放心了。
“翠儿姐,记住,零散卖的,一碗五文钱,别装太多也别装太少,就照着我夹的这么多哦,整坛是一百文,要两坛可以送一碟,四坛送两碟。”徐浮云又转到王小翠这边。
“那要是别人要三坛怎么办呢?”王小翠咬着下唇纠结。
“还是送一碟,只不过稍微多夹一点点。”徐浮云比划了一下。
正在说话间,已经有客上门了。
“小娘子来的好早!把你家辣白菜来两碟!上次买了回去没吃够,我家老头子叫我回头遇到了多买点!”一位妇人笑盈盈的说。
“大娘早啊!翠儿姐,快,给大娘装两碟辣白菜!”徐浮云连忙拽了一下王小翠。
王小翠回神,赶紧麻利的取了菜叶,装上两碗辣白菜包好。
“大娘,今日的辣白菜是五文钱一盏,两碗是十文,但是大娘是我们今天开张头一个客人,讨个喜庆,给您送一块儿我家的糖吧!这一块儿糖可要卖四文钱哟!”
徐浮云见妇人的脸色阴了又晴,松一口气。
“这是你家卖的糖?怎么瞧着和别家不一样?”妇人满头疑惑的接过糖块。
“大娘,我们这个糖叫酥糖,不信您吃吃看,酥脆香甜,县城仅有我家卖的有哟!”
妇人似是不信,剥开纸,露出里面的糖块。
白色和黄色相交,四四方方的长块儿,好像是吃的米做的,她轻咬了一口,果真又甜又脆。
“大娘若是觉得好吃,不妨买些,过年的时候总是要买糖的,您看我们这种糖,又实惠,又新颖,买回去送礼也很有面子哦!我们这还有红色纸包的福糖,口味不一样哦!”徐浮云趁机赶紧推销。
“红色那个是啥样的?就是贵了点。”妇人问道。
徐浮云向春生媳妇使个眼色。春生媳妇连忙取了一小块之前就准备好试吃的糖块递给妇人。
“辣白菜来两坛!这次是不是要两百文!来!接着!”
一个年轻后生豪气的丢了一串钱过来,徐浮云忙笑吟吟的接过。
王小翠立刻搬了两坛辣白菜递给他,后生一手提一个,瞧见旁边碗里的糖块很是新奇。
“这是什么新鲜东西?上次怎么没见过!”后生嚷嚷道。
“这是福糖,您尝尝看!”徐浮云亲自用帕子托了一块递给他。
后生腾出一只手,拿起糖块咬了一口,点点头。
“这个怎么卖的?”
“一块糖五文钱,这是福糖,过年吃福糖,福气到家!大爷您不来点儿?”徐浮云讨好的笑道。
“小娘子挺会说的嘛!嗯,这个福糖吃起来还不错,给某来十块!不,来二十块吧!”后生把两个坛子放在地上,又从腰间摸了一百文钱出来。
徐浮云喜出望外,赶紧用草纸袋装了二十颗福糖,想了想又抓了两颗白色的一起递给后生,后生一并接过塞在怀里,然后抱着坛子大步离开。
“大娘,您看要不要也来一点糖?”徐浮云转过头笑着对站立了半天的妇人说道。
先前的妇人像是刚尝过味儿来,指着碗说,“把这白色和红色的各给我两颗吧!”
说完,从荷包里数了十八文钱递给徐浮云,然后接过糖悻然的走了。
有了开头,接下来就顺利起来,春生媳妇和王小翠很快上手了,徐浮云在一旁乐呵呵的收钱,不时和顾客逗两句嘴。
到中午时,人越来越多,卖炭的娄春生和王安也挑着空担子回来了。
摊上的辣白菜卖了一大半,还剩十几个坛子。好多客人都是整坛整坛买,徐浮云后来见卖的紧俏,就和王小翠说不送了。
这边福糖要比酥糖卖的紧俏一些,大概红色的更喜人吧。不到半天功夫,糖也卖了快一半了。这次豆芽菜卖的很顺利,因为做的不算太多,筐里已经见底。
两人见摊子上忙碌的很,立刻放下担子过来帮忙。
有那想占便宜的人,瞧见摊子上又多了两个大男人,也不敢再胡搅蛮缠。
徐浮云把收钱的袋子换了个空的递给春生媳妇,这才得空喝口水,说了一上午,嘴巴都干的起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