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左右,晃晃悠悠来到古家药店,没想到古逢源还没到店里来。杨天看店里员工对他恭敬有加,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到现在古逢源还没来,让他有些意外,古逢源对这保存古药的方子势在必得,他的药又是现成,他就是再矜持也该一早就到了。
杨天想想,昨天古逢源说这百年人参他有大用,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杨天不由得多了个心眼,仔细闻了闻店中各类药物,发现果然有用人参制作的丸药,不过,那药效比之杨天的补血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让杨天苦笑,这些凡人不懂老药的使用方法,若是这么制药,这百年老参的药性至少流失了四五成,再加上做出丸药后保存不当,最后药性可以说是存个三四分已经是好的了,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杨天听到店里的员工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古逢源,也就在店里无聊地等着,边随意四下看看这里的药。
“师妹,你来看这是什么?”
“哇,师兄,这是你做的吗?好有意思啊!”
杨天忽然听到一对儿年轻男女的声音,转头看去,见一个肤白貌美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穿着白色镂花绵裙,脚上穿着白袜子小白皮鞋,一身干净大气上档次,用“大家闺秀”四个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嘶!”
见到这女孩子的容貌时,杨天登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这女孩子好生熟悉,古书香?她不是死了吗?不对!自己重生回来,此时还在读初中,古书香是在自己读高中的时候才病故的。”
那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倒是生的体态婀娜、姿容不凡,虽然一副病容,却多了三分娇弱之美。
杨天仔细打量她,瞬间就判断古书香的确已经病入膏肓了,她叫那学徒师兄,莫非是古逢源的女徒弟?看她在玩弄一只纸鹤,想必是那位师兄送给她的,她笑起来脸上泛起一阵不健康的红晕。
杨天心道,前世古书香与自己有过几个月同桌之缘,后来她无故退学,直到几年后自己才知道她已然病故了。这一世自己重生,倒是可以救治她,只不过,现在与她只是陌生人,贸然出面说要救治她,任谁都会觉得可疑。救治之事倒是不急,等到自己读了高中再次与她同桌暗中救治就好,不宜引起太多纠缠。
他忽然有些明白古逢源留着百年老参是干什么的了,古书香也姓古,难道是古逢源的女儿?那古逢源留着老药多半也是因为古书香,她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每隔一年半载就要用一只老药吊命,古逢源存老药估计也是为了她。
忽听门外一阵停车声,很快就进店来四五个人,其中除了古逢源外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样子比之古逢源的身份还要高些,竟然走在古逢源前面,古逢源隐隐成了儿子一般跟随。
众员工纷纷上前打招呼,两位老者都是面色不太好,也就没有说话,古逢源见机快,忙向众人道:“都回去工作吧!”
他早发现了杨天,有些讪讪的,拱手笑道:“杨兄弟果然是信人,咱们到楼上去谈吧!”
这两个老者都是有些好奇地打量杨天一遍,心底均有些诧异,杨天居然是他?就这么个初中生?两人都是有些嘲讽地看了古逢源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老油条还能叫个雏个骗了,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古逢源擦了擦额上的汗,讪笑着让几人都上楼去,余光扫见女儿古书香在跟徒弟聊天,忙道:“书香,跟我们一起上楼。”
古书香‘哦’了一声,乖乖丢下纸鹤跟着古逢源上楼去了,古逢源那弟子也忙道:“师父,我也跟着上去吧,端茶倒水什么的也需要人。”
古逢源点头道:“上去吧!不过,今天来的是大人物,你记住,要少说话,懂吗?”
那徒弟连忙笑着点头答应,屁颠屁颠的跟着上楼去。
古逢源伸手请过杨天,低声道:“杨兄弟,今天的事怕是有些变故,这件事我始料未及,如今老爷子来主持大局,又请来了名医为小女治病,咱们的交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天了然,果然是古逢源的女儿,微笑道:“古先生不必为难,一切随缘吧!”
众人落座,古逢源那个弟子给众人泡茶,忙前忙后,这套活计很是熟稔,看的杨天想笑,你一个把脉治病的大夫,再不济也是个抓药的先生,不在自己专业技术上努力征得师父的认可,倒腾这些鸡毛蒜皮溜须拍马的事情,将来能有什么成就?
古逢源看看众人坐定,笑道:“齐伯父,小女书香的病想必您也略知一二,今天还要劳烦您老了。”
说着转头看着杨天,道:“杨小友,这位是江南医药大学老院长齐盛名齐前辈,另外这两位是齐前辈的两位得意门生,如今也都在市立第一医院任职医师,这位是我父亲古丹心。”
杨天拱手向众人示意,没想到众人一个搭理他的也没有,杨天顿时心中有些尴尬,讪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心中暗道,这些个人自恃在医道上已然是高人,竟这般目中无人,一会儿少不得要打你们的脸一番,他可是看出了古书香的病,在场这些人是不可能治的了的。
古丹心盯着他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古逢源,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古丹心拉过孙女古书香疼爱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向齐盛名笑道:“齐老兄,麻烦你了!”
齐盛名尚未搭话,他下首的张志海笑道:“古前辈,家师已经多年没有替人把脉施针了,要不先由我们两人给您孙女看看,要是我们俩医术不成,再请我师父出手也不迟。”
古丹心心中暗骂,这两个龟孙子真是不知好歹,要是连你们都能治,我这药铺也不用开了,咱们古药斋虽然擅长的是药道不是医道,可在医道上也是有几分造诣的。可眼下他有求于齐盛名,只得讪笑一声,将古书香拉向前来。
张志海起初仔细打量古书香,脸上还有些笑意,可是随着他把脉时间越来越久,他脸上的褶子就越来越多越积越深。
“怪,实在太怪了!”张志海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陈长河讪笑道,“陈师弟,我看还是让师傅出手吧,咱们恐怕是不成。”
陈长河见师兄都这么说,显然这姑娘的病极端厉害,他的医术跟张志海不相上下,张志海毕竟是师兄,医术还在他之上,连张志海都毫无办法的病他也没有信心。
陈长河干脆连话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齐盛名有些意外,古丹心的孙女有点儿病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棘手的病,竟然连自己两个得意弟子都没把握。齐盛名教授医学一生,有四个最是得意的弟子,唐旭江、尹庚湖、张志海、陈长河,并称“江河湖海”,如今四名弟子无不在金湖市甚至整个医学界略有成就。
可以说,这四名弟子都是尽得了他真传的,连张志海都直接说不成,这病到底是有多难?难道古丹心行医问药一生,自己的孙女竟得了绝症?
齐盛名有些同情地看了古丹心一眼,随即拉过古书香的手为她把脉。这一把脉非同小可,齐盛名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股绳,绝症,不,是极其罕见的怪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病。
古书香一身经脉好似都被什么东西堵塞了,若仅是疏通经脉也不难,但是经脉末端却又似乎开了闸的堤坝,生命力似乎在飞速流逝,这种怪病,除了用上乘的老药吊命,别无他法,不过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经脉堵塞,一旦疏通,势必如同江河奔流,可是末端又闸门大开,生命力只会流逝的更快。若是将末端堵塞,体内一切经脉郁结,郁结之气无处宣泄,只会死的更快。
症状是如此,说来也容易,想要医治却是万难。
齐盛名苦思冥想,叹道:“古老弟,你我关系自不必多言,我就直说了。我可以尝试使用我家传云鹤针法为她疏导填塞经脉,但是,这个法子我却没有半分把握。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还是保守治疗,照着原来的法子,以老药为她续命吧!”
说罢,齐盛名也是一阵尴尬,他本来信心满满,就是为了得到古家的家传药典,本打算治好古丹心的孙女以此借阅古家药典,希望在医术上能更上一层楼。此时,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古家有家传数百年的药典,古丹心的医术只怕不在他之下,想必古丹心之前也请了不少名医,只因自己觊觎古家药典多年,他迫不得已才找到了自己。
古家向来以制药闻名,但是如今西医盛行,中医没落,中药一道更是鲜有人知,试问,你制作的药再好,可是大夫都变成了西医,开的是西药,你这中药丸还有何用?再加上古丹心淡泊名利,古家近几十年已经没落,已经与寻常中药商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