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勒紧马缰绳,一跃到车顶,环顾四周,警惕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你们待在车内不要出来,有我在,放心。”福叔似乎没有丝毫慌乱,边注视着两边的树林,边对着车内说道。车内三人也屏息凝神,听着窗外的任何动静,此刻真是安静到了极点,相互感受着彼此呼吸脉搏,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
林间突然沙沙作响,不远处树梢急剧摆动,向这边靠近。福叔已将长剑紧握手中,就算有任何东西靠近,都打算与之一搏。车内三人听见这急促的沙沙声,不免心跳加速,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沙沙声越靠越近,福叔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的从林间掠了过来,福叔立马惊起,举剑就冲上前去。电光石火间,黑影已从树梢急速地滚落到了马车前方。福叔顿收力道,长剑止于眼前这黑影喉前。定睛才看清眼前这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男子面貌。
“你是何人?”福叔用他那极具威慑力的语调将这四个字通过抵在喉间的长剑一个字一个字传进这男子耳内。
这位中年男子面露难色,一手撑地,一手将腰间的一截布绳去取下把凌乱的头发束到脑后说道:“我是一名散人五品修士,名叫谷南,因与雁南宗发生一些误会,被一路追逃至此。不小心还中了他们的百步毒。”捂在胸口的五指猛地攥紧,噗的一声一口紫黑色的浓血吐在了身前的地上。“侠士能否载我一程,让我就近医治。”说完便瘫软倒地,昏死过去。
“少爷,已无威胁,前面自称是与雁南宗发生过节被追杀逃亡此地的散人五品修士,现已中了雁南宗的百步毒倒地昏死过去,想让我们送他就近医治。”福叔对着马车内敬声禀告道。
“雁南宗?”陆羽心里暗自嘀咕着,对着车外说道:“那就将他载到我们陆家医治吧”
“是。”福叔转身用二指真气封住谷南血脉,以避免毒素快速蔓延全身,然后将他送入马车之中,便又再次驾车启程了。
夜更深了,林间的风吹过来,似乎多了一些寒意。几道身影极快的黑影掠至树梢,目光阴冷,看着地上的那一小块黑血和尚且清晰的车辙印,不做片刻停留便向福桃镇方向赶去。
本就不大的马车内躺了一个林骁,又躺了一个谷南,四个人显得更加拥挤局促了。坐在在里面的林墨寒看着眼前这个嘴唇发紫自称谷南的中年男人,脑海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也说不清,只是眼看着毒已经侵入内腑,虽暂时封住血脉,到了镇上怕也晚了,林墨寒顾不得去想这个男人在哪见过了,把藏在袖中那个装满粉末的荷包拿了出来,将谷南扶起全部倒入了他的口中。
“姨娘,这是什么?”陆羽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满嘴粉末的男人略微担心的向林墨寒快语问道。
“解药,麻毒散,水。”林墨寒倒也没解释那么多,把手伸到陆羽面前示意他将水递来。哗哗几口就将粉末灌了下去,陆羽也没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中毒的中年男人,还有这位让人意料之外的中年女子。
面色沉青,嘴唇发紫的谷南在被林墨寒灌下那些麻毒散后,面色渐渐恢复,只是还略带些惨白,嘴唇黑紫也慢慢消退。在马车一颠一簸的行进中,谷南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咽了咽喉咙,一股茶香顺着口水咽了下去,顿时神清气爽。
“多谢夫人搭救,在下谷南,敢问如何称呼?”谷南缓缓起身,拱手躬身道。
“林墨寒,先生暂无大碍,但还需调养,切莫再次动用真气,以免残余毒素急速攻心。”林墨寒慢条斯理轻声答道。她心里听着这声音,熟悉感更加强烈了,可就是在脑海中浮现,又蜻蜓点水般收了回去。心中疑惑虽一步步加深,脸上却不动声色,言语间不卑不亢。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几位是回家吗?”谷南看着眼前这一大二小问道。
陆羽应声答道:“对,我们家在福桃镇打算带你到我家医治,我家比较大,现在你毒快解了,就去我家稍作调养吧。”要不是这个男人说自己与雁南宗有过节被追杀至此,定是有很大仇怨,不然陆羽才不会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
马车停在了陆家大宅院门口,福叔将林骁抱下马车,其余三人也陆续下来,谷南现在已无大碍,见着眼前这大宅院一丝不安涌上,躬身作揖道:“多谢各位搭载解毒救命之恩,只是这宅子过于气派,怕雁南宗的人追上,给你们招来祸端,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如若相遇,定当还报今日恩情。”说罢给三人再次躬身作揖,趁着夜色倚着墙沿消失在夜色中。
“骁儿就麻烦二位了,我就先行回家。”林墨寒給二人蹲身道谢也欲离开,此时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脑海中浮现,似乎想起了什么。林墨寒快步轻移,欲寻觅刚离开的谷南,奈何即使月光如练,视线还是有所不及,只好加快脚步向前追去。
林墨寒气力还是有些不足,气喘嘘嘘靠墙稍作歇息,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前方自家屋檐下瘫坐着一名男子,林墨寒小心向前才发现正是谷南,此时谷南毒素攻心命悬一线。林墨寒赶紧将他扶了进去,从房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取出数根银针,扎入胸口,一根扎进右臂伤口后一寸。这怕是动用了真气赶路,才会毒素攻心。
将麻毒散兑水,又从一个小玉瓶中取出一粒晶莹剔透微微散发着寒光的丹药,送服下肚。这才在保住了谷南性命。急忙赶路又一刻不停的施针救人,林墨寒有些疲乏的坐在桌旁,终于喝了口水解渴。
静思一想,这雁南宗的人说不定不久便会寻来,这跟自己曾有些渊源的谷南也未恢复,暂且留下吧。于是起身独自进房去了,要是有人在房门外,定能闻见房内时而传出的刺鼻气味,时而又有清香传出。
另一边陆家,林骁已经泡进药浴中,陆羽和福叔在一旁分拣今日买回来的药材。整个房间弥漫着药浴散发的药材清香,加上水汽,空气朦胧,林骁半眯着眼感觉迷迷糊糊来到一处高台,下面是熊熊烈火,炽热随着烈焰热浪翻涌而上,皮肤的毛孔已密不透风,舍不得半点水分散失。抬头向上,一方穹宇笼罩,上方也被炙烤的通红。皮肤慢慢有了灼烧感,霎时间疼痛冲入脑海,身体飞灰湮灭。吓得林骁一机灵从浴桶中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陆羽关心道。
“没事没事,做了个梦而已。”林骁擦了擦额头的豆大汗珠,又坐回桶中了。
“好吧。”陆羽收回那因惊诧而瞪大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今天就在这泡一晚,估计明天身体就可以恢复了。”
“谢谢。”林骁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一股亲近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我们是朋友。”边说着边和福叔走出房门,转身轻轻关门又叮嘱道:“有事一定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说完便关门离开了。
“朋友?”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林骁一直跟着娘亲,独来独往,第一次交到朋友让他泡在这香气氤氲的药浴中还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就这样泡在里面的林骁嘴角微扬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