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夜风雨过后,天地之间清凉的晓风微微拂过,让人颇为舒爽。
在阴沉的天空下,风雨已然停歇,一座气势恢宏的紫金之阁矗立在天地一线的连接处,即使光线灰暗的天色也遮挡不住那炫目的辉煌。
踏进紫金阁楼,映入眼帘的是九根金龙盘绕的红漆立柱,此时大殿内,寥寥四人,一字排开,立于其中。
大殿尽头,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花甲老人,端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着殿下四人,面色严峻,眼神凌厉,一副冷酷的模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一名身穿太监服饰的老人走到龙椅旁,低头躬身道:“皇上,大皇子殿外求见。”
龙椅上花甲老人,冷峻的面色不变,淡淡道:“让他进来。”
随后老太监躬身行礼,倒退着走出了大殿。
不多时,身高八尺,深目薄唇的大皇子身着金黄蟒袍走到了大殿中央,行礼叩首道:“儿臣赵印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印儿,起来吧”皇上微微点头说道:“章枫,你接着说。”
殿下四人中,左侧为首之人领命道:“是,皇上,根据应龙卫的探查,端木春笙一行人马,已经逃出了祁安镇,近卫军统领吕起重伤不敌,截杀失败。”
“一群废物,昨日敖峰重伤,薄言薄菅垂死,今日吕起也不敌,一个女人都拿不下,朕养你们这群将军还有何用?”皇上听完怒道。
中间两人见圣上发怒,立刻上前一步,紧挨章枫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他率先行礼道:“老臣敖青有罪,孙辈无能,请圣上责罚。”
另外一人,同样是一名古稀之年的老将,颤颤巍巍的行礼道:“老臣薄苛罪该万死,教导无方,请皇上重罚。”
皇上见此,一声叹息,未理会两人,顿时大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静默。
“咳,”大皇子突然上前道:“父皇,孩儿愿为父皇分忧,祁安镇南行约一日行程,有一处红枫林谷,此地是南下的捷径,孩儿斗胆臆测,端木春笙一行人必定会路过此地,我有一侍从恰好在此地,愿意为父皇前去缉拿要犯。”
“好,那你便安排人手去吧。”皇上面色稍缓,随即命令道:“敖青,通知敖冶加快行军,务必拿下叛军;薄苛,撤回东海八成驻军,联合近卫军,护卫京城安全;章枫,派应龙卫出去,继续跟踪端木春笙一行人,密切关注苏南计义叛军和西漠端木军动向,如有异动随时汇报。”
然后皇上又对着自始至终沉默的那人吩咐道:“代雄,近卫军暂且由你掌管,派人将吕起接回京城,好生休养。”
众人领命,退出大殿。
计殊悠悠醒来,怔了半晌,缓缓坐起,颠簸的感觉,让他颇为不适。
“醒了么?是不是饿了?”一道身影撩起马车的纱帘,躬身走了进来。
计殊抬头望去,叫了说一声:“娘亲,咱们这是在哪里?”
端木春笙一边帮计殊穿衣一边说道:“娘亲雇了一队车马,在南下的路上,快起来洗洗吃点东西。”
王影端坐于马车外的车夫座位,听到车内的动静,侧身探头伸进马车里道:“夫人,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吗?”
端木春笙道:“那好,休息半个时辰补给一下,再继续赶路。”
计殊穿好衣服跟随娘亲自车厢内走出,发现除了跟影姐姐一起的黑衣将士,还多了二十来个身穿褐色衣裳的人士,有老有少,此刻他们三人一组,护送着十辆载满箱柜的马车,众人一言不发的靠在车辕旁休息。
端木春笙取了些水和干粮,帮计殊略作梳洗后,计殊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啃起了干粮。
这时胡勇自车队打头处走了过来,壮硕的体格遮挡住了计殊张望的视线:“夫人,前方不远处是三岔路口,我们先派人探查情况,还是直接走。”
端木春笙擦了擦计殊嘴角的饭渣回道:“三岔路直走,奔红枫林谷,这是南下最近的道路,其余两条路过于弯绕,会被敌人赶上围攻,告诉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红枫林谷必定会有敌人,到时我会亲自出手解决。”
胡勇不做迟疑,点头领命,然后回到了车队的头马那里。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继续启程,不久便走过了三岔路口,向着红枫林谷而去。
清风微凉,月明星稀。
半夜时分,一行车队到达了红枫林谷的谷口处。
车队中央一架马车跟随着队伍缓缓行进,端木春笙和计殊安坐其中,并未入睡。
端木春笙撩开纱帘,借着微弱的月光,向谷内望去,成片的粗壮枫树错落有致的生长在谷内,可以看到树冠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枫叶。
阵阵清风吹拂而过,红色枫叶如海浪般涌动,在这静谧的夜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堪称一场视听盛宴,观之不禁让人心生开阔之感。
“真是一处难得的美景。”端木春笙温婉的声音响起:“影儿,告诉大家提高警惕,随时迎战。”
车夫处落座的王影领命后,发出几声短而急促的啸声,众人听闻后精神一震,纷纷戒备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夜空中明月斜挂,车队在红枫林谷内顺着不宽的道路,弯弯绕绕的赶到了另一端的出口。
这一路上,除了谷内腹地,遇到了几只不长眼的野兽偷袭外,未曾遭遇任何敌人。
一行人马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口,不禁心中暗自松气。
胡勇打头骑乘着一匹白色骏马,伴着马蹄的踢踏声,率先出了红枫林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空地。
只是此刻空地上,一道身材与胡勇同样高大壮硕的身影,束手而立。
“嘶”
胡勇横手用力拽住缰绳,白马鸣叫一声,停了下来,客气道:“麻烦阁下让一下。”
壮硕大汉中气十足,声如闷雷,嗡嗡道:“留下计氏妻儿,其余人——滚。”
胡勇面色一冷道:“狂妄。”
他翻身下马,运起功力,势大力猛的一拳直击壮汉面门。
壮汉双臂抱于胸前,不闪不避,嘴角泛起一丝讥笑,任由胡勇攻来。
嘭
在胡勇的拳头距离壮汉脸庞一寸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打中了一座小山,难以寸进半分,然后一股大力自手臂反弹至全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
眼见两人动手的情景,其余人神色各异,不过一群暗卫与黑镖瞬时便围住了壮汉。
“都退下,”端木春笙的身影出现在了壮汉面前,客气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壮汉回道:“我是大皇子的侍者从胜谷,端木春笙带上你儿子跟我去见陛下,否则别怪从某出手无情了。”
端木春笙冷笑道:“那就看阁下,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从胜谷冷哼一声,不再废话,立即前踏一步,一拳挥出。
端木春笙脚步后滑,轻巧的避过了这一拳。
“夫人,我来。”一声虎吼,被震飞的胡勇缓息片刻,挥动的着拳头再次冲来。
从胜谷看着逼近的胡勇,手中动作丝毫未停,只见其眼中寒光一闪,势如闪电般,一拳即出,传来一道拳风呼啸之声。
“砰”
两人的拳头轰然对撞,爆发出一声闷响。
从胜谷的身形岿然不动,稳如泰山般伫立在原地,胡勇口中却是发出一声闷哼,手臂之上传来一阵“咔咔”的断骨之声。
胡勇跌腿几步,头顶虚汗,忍者骨断的疼痛,打算再次前冲。
此时端木春笙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拽住了他前冲的身形道:“退下,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从胜谷也不多言,再次对上了端木春笙。
只见他一拳收至腰间,短暂蓄力后,骤然猛砸而出。
端木春笙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就在从胜谷一拳即将击中的瞬间,她的身影却突然一闪,从原地消息不见。
从胜谷怒目圆睁,暗道不妙,借着出拳的惯性,双腿发力,身形朝着前方急冲而去,试图避免在原地遭受攻击。
然而,他的左脚刚刚踏出凌空,尚未接触到地面时,端木春笙的身影闪现在了他的后背半空处,双脚瞬时重踢在了从胜谷的脊背上。
从胜谷抬脚的身影不稳,一个趔趄,匍匐在地。
“呛啷”一声,端木春笙乘胜追击,腾空而起,拔出背负的长剑,倒立而下,剑锋对着从胜谷的后心直刺。
从胜谷本能的感受到后背一阵发凉,急忙翻身,双臂护与胸前。
噗
端木春笙的长剑正好刺穿了他的手臂,却也无法再深入分毫,于是她抽剑而退,顺带着一道血箭飙出。
从胜谷看了一眼被刺透的小臂,毫不在意,双手握拳,猛的一捶地面,借着刚猛的力道整个人弹立而起。
此时,端木春笙手持长剑,疾驰而来,这一剑直取其眉心,从胜谷双腿下弯,避过剑锋,同时双手出拳对着端木春笙的腹部轰去。
只见端木春笙脚步虚晃,长剑转向,人如陀螺般带动着长剑旋转着撞击上了从胜谷的双臂。
“好快!”
从胜谷耸然一惊,双拳收回至胸前格挡,道道血光闪过,吃痛之下,双臂抵挡不住的向后一缩,端木春笙剑势止尽,她顺着冲击的力道,肩膀猛的撞击在了从胜谷的胸膛上,从胜谷的身体如虾子般弯折着倒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
从胜谷的身形直接坠地,在地上弹了几下,翻滚着摔了出去。
端木春笙停下身形,微微喘息,这一切看起来轻巧,其实却是耗尽了她的全力。
从胜谷的身法过于刚猛,缺乏灵活,她正是利用这一点,以快打慢,加上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让从胜谷来不及施展刚才震飞胡勇的护体气功。
从胜谷吐了一口鲜血,艰难的爬了起来,忍者胸口处的剧痛,想来是断了不知几根肋骨,他看着伤痕累累双臂,望着前方微微喘息的端木春笙,面色狰狞道:“端木春笙,这是你逼我的。”
只见从胜谷深吸一口气,自随身的口袋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塞入口中吃下。
“吼......”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红枫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