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此刻的冰河之上,雪起的更大了,呼啸而过仿佛便能割破皮肉,此话绝不夸张,毕竟里面夹杂着冰粒子。
一屋暖意,像是瓦窑一般的小屋子直愣愣的立在白色世界,像是一点污渍,随着屋内的烧火生暖,这片“污渍”还有扩大化的趋势。
耿娘抱着裴尘换下来的狐裘去屋外雪地里用雪清洗,裴尘双手交叠静静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柴火在炉子里烧着,劈里啪啦的爆裂声,时不时飘来一股烤肉的香味,对于长途跋涉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对于现在附身在翼国小公主身上的裴尘来说,这种饥饿感更加的强烈,或许是灵魂的虚弱反映在了肉体上。
徐叔在屋外招呼着大家坐下,裴尘抬起头,动了动因长久低头思索而僵硬的脖子,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血仇,她一定要报!
现在裴尘的处境很危险,不论内外来说,于外,她顶着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受三国绞杀,于内,她作为一个魂体附身在陌生躯壳上,尚且不知道还会存在什么魑魅魍魉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她需要变强。
木屋堂中,两位善心的老人已经备好碗筷,里面乘上了热腾腾的浓汤,此刻正冒着白气。
裴尘走近木桌,闻到那香喷喷的肉汤味道,眼神里满渴望,耿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家公主有这副馋虫样子,不由得笑弯了眼。
徐叔二人招呼着她们入座,接着向屋外吆喝了一声:
“尚小子,那幼崽的窝先别整了,赶紧过来。”
边说着,李大娘又从厨房里端来了一大盘芋头,旁边放上白糖、酱油,接着满脸慈爱的看向乖巧坐在长椅上的裴尘。
“姑娘,咱们家里没有米,这芋头兴许合不了你胃口,可还能将就?”
裴尘笑着摇摇头,“可不敢说将就,感谢你们在这冰天雪地收留我和耿娘还来不及,况且还能为我们提供吃食,但凡是有良心的人都会觉得这顿饭比那山珍海味还要来得美味。”
“好姑娘,好姑娘......想当年,我也有个像你这般...”
李大娘的话戛然而止,尚封从屋外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饱腹之后略显得有生机的小白虎。
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反差萌的呈现,一个通身肃杀之气的剑客和一只睁着水润大眼奶唧唧的小白虎。
尚封把白虎放到一旁的干草堆上,便落座。
衣袍一撩,搭在长凳上,额前两缕碎发微微摆动,满头墨发,说不出的潇洒恣肆。
裴尘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落在尚封的眼里,便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精灵般的人物对他示意,说实话,他这一生走南闯北,自然是知道在哪才能出现此等精致的模样。
已经被灭国的翼国。
他却是刚结束一场从大宋运到翼国的镖行,运的东西稀松平常,一些北国的特产而已。
不曾想,在他领了镖行发下的酬金,一路上悠哉悠哉返回大宋的路上,这场灭国的惨案发生的这样快。
世人不知其中伤痛,只图个安稳度日,但他这镖师一行,却见惯了路上的生死离别,起初倒觉得可怜,时常帮助照拂,后来日子一久。
那些腌臜事情竟也追上了自己,所谓的良心被当成了某些人理所应当的责任,心一横,眼一冷,尚封从此便再也不做那行侠仗义的剑客镖师,只做眼里一片死水的职业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