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黄沙如沸水般滚烫。
身着玄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东狐羽,捂着胸口,提着长剑。
“快点,再快点!”
捂住胸的手指缝里,鲜血溢出,浸湿了长袍,滴落在流沙上凝固。
舌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蹙起了剑眉,眉目间透露出浓浓的疲倦。
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漠,不远处的小沙丘,在热浪蒸腾中变得晃晃悠悠。
“逃不掉了……呵呵!”
低头望一眼手中制式普通、刃口卷起的长剑,这看似廉价的长剑竟变得愈发沉重。
不禁苦笑,“是劫……不甘心啊!”
随后一头栽倒在这大漠中,手中的长剑被他死死地握着。
……
再次醒来,东狐羽躺在小房间的床上。
片刻后翻身,全身有些酸痛,身上裹着的纱布,感叹自己还真是有些狼狈。许是受伤的缘故,有些气血不支,面色苍白得可怕,习惯性蹙起了剑眉。
环视了一眼房间,寻找长剑,未果。房间中光线很是亮堂,看了眼对面窗户中的天色,结合室内炎热的气温,此刻应该是正午时分。
房间的陈设非常简单,是标准的最廉价客栈厢房样式,不远处是一个桌子,下面放着两个小板凳,上面则是看起来比较廉价的一套茶具。床边有一个挂衣服的衣架,自己的长袍就挂在衣架上。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伤势不算严重,因为中毒的原因,无法及时愈合,失血过多,目前气血虚浮。
好在目前伤口已经结痂,寻常的活动应该不是问题,估摸着再修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嗅了嗅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药味,药味有点刺鼻。向来不怎么喜欢草药的味道,况且闻起来还是十分廉价的外伤草药味,蹙起的眉头更深了。
从空气中的湿度可以感知到,这里应该还是南雍国的黑风域周边,至于黑风域的具体方位就不得而知。
……
躺在床上,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无意识地拍打着床沿,心中思绪万千。
如今自己在客栈想来是走运,被旅人所救。长剑是丢了,还是被救自己的人收了起来?让人有些惦念。
倘若后者还好,若是前者,自己费了这么一番功夫,还险些搭上了性命,真的就太不值当了。要失了这份机缘,前路渺茫,又该走向何方?
顿时心中五谷杂陈,难以名状。
救自己的人应该也在这客栈之中,且休息片刻,恢复气力了再去寻他一问究竟。还有这救命之恩,按理来说大过天,不知怎样才能还了这份恩情!
……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没等东狐羽应答,一个看似十五六岁,身着蓝色麻布衣,长相普通如邻家儿郎的小厮推门而入,端着药壶,生怕洒了手中的汤药,动作都是非常恭敬且小心。
小厮看见床上已经醒来的东狐羽,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定睛看去,这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端正,看起来颇为俊朗。只是双眉微蹙,眉宇间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果然如叶姑娘所说,客官今日便会醒来,这是叶姑娘吩咐炖好的汤药,说是能更快恢复气血,您趁热喝了吧。”小厮把药壶放在了桌子上,小心地将壶中的药汤倒在了碗中。
看着进来的小厮,东狐羽双手支起自己有些沉重的身子,靠在了床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面带急色,手中比划地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里是哪儿,我有一把这样的……约莫三尺的长剑你有见过吗,还有你说的那个叶姑娘是谁,是她救了我吗?”
小厮看着这男人一脸急色挤出的难看笑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手中还比划着什么,不由得会心一笑。端起了汤药送到东狐羽面前,“客官不必着急,先趁热喝药,且听我慢慢说道。”
眼看着少年郎就要给自己喂药,东狐羽有些不大习惯,从小到大也没被人服侍过,此时觉得分外别扭。便出声说道:“喝药这等小事,我自己来,不必你伺候,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说着从小厮的手中接过了药碗,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拿起汤勺喝了起来。
不疑有他,也不必疑,这汤药必定是对症之药。
小厮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要硬撑着喝药,跟自己分外客气的男人,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客官其实也不必跟我客气,我是这店里的小厮,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讲。伺候客人也是我分内的事情,不过您执意自己喝药,我也乐得清闲。那我就给客官解惑吧。”说完便自顾自地搬过来了小板凳,坐在东狐羽的床边。
“这里是黑风域边缘地带的漠河城,其名源于此地的漠河,也正是此河的存在,在这偌大的黑风域边缘能有这么一个小城,让我们这些人在这荒漠边缘生存。”
小厮接着说:“叶姑娘是住在天字号客房的,戴着白色面纱,身着青色长裙,具体长什么样小人也不清楚。两个月前,叶姑娘坐着马车带了十几随从,来到这里。交了很多订金,向老板租了十几只骆驼。这两月间叶姑娘不时去黑风域深处探访一二,时间长短不定。只是每次都会吩咐我们这些小厮,在他们离开的期间打扫好房间,保持整洁。”
东狐羽听着小厮的话语,习惯性蹙起了眉头,嘴中轻喃,复述着“漠河城”和“叶姑娘”这两个词汇,神色中多了一丝迷惑。察觉到小厮不再言语,点了点头,示意小厮继续讲下去。
“就在五日前,叶姑娘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客官,那时您浑身是血,小人看得就是极怕的,老板吩咐小人去请城中大夫给您治伤,只是还没等小人跑去请大夫,叶姑娘就拦住了小人,告诉小人,您不过是小伤,中毒不愈流血颇多而已,毒已经解了,不必大费周章。去药店随便抓几味治外伤的药材就好。”小厮讲到这里听了下来。
东狐羽一阵恍然,这么说自己至少昏迷了五日之久,这个时间略微长了些吧,自己醒来是还以为只过了两三日而已。
“还有,您喝的这药是叶姑娘给我,让我熬制的。至于您所说的什么长剑,小人就不得而知了。”小厮一五一十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