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还没来。”
树荫下站着一个穿着白底红纹校服的女生,她跺着脚,不停的朝左边拐弯处张望。
九月份的上海依旧没有转凉的趋势,太阳晒得人发慌。
陆星河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不停的扇风,白皙的脸蛋被晒出两道红晕,额头浮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今早江清梦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说东西忘拿,跟陆星河打了声招呼掉头了。
陆星河只能一个人走到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等他。
路边的学生越来越少,门口的保安大叔对她招了好几次的手提示要上课了。
可别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啊!
好在江清梦在打铃前赶到了。
望着愈来愈近的那抹白色身影,陆星河欣喜的招了招手,跑到对面停车栏等他。
江清梦俊逸的脸被晒的微红,紧抿着唇。他把自行车抬上人行道,低下头锁车。
因为天热缺水,他的嗓音有点哑:“可以不用等我。”
陆星河笑着说:“咱俩都十几年的邻居了,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呢。等一会儿不耽误时间的。”
江清梦抬起头,“嗯。”了一声。跟着陆星河走进学校。
还有七分钟打铃,两人也没有太急,边闲聊边走。
“你忘了什么了?”
江清梦沉默了一两秒,缓缓开口道:“一本书。”
“是教科书吗?”
“嗯。”
“哦,找到了吧?”
“嗯。”
陆星河点点头:“那就好。”又顿了顿,“你下个月要比赛了吧?想好弹什么了吗?”
江清梦道:“老师建议我弹《卡农》。”
陆星河偏过头问:“那你自己想弹什么?”
江清梦微微仰头看前面班级的牌子,似乎在思考陆星河这句话。
晨光洒在了他清隽的面庞上,少年眉目如画,周身仿佛渡了一层金一般,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垂下眼帘,挡住眼里的情绪:“《卡农》是我最好的选择。”
他并未正面回答陆星河的话。
两人停在了2班的门口,挥手道别。
“那我先进去啦?”
“嗯。”
江清梦继而转身去前面的一班。
陆星河并未入座,而是站在门后,目送着他进教室。
“啧,回神,人都走远了。”突然肩膀不轻不重的被拍了一下,陆星河吓了一跳,回头瞪了眼来人:“干嘛?”
林优爱嗤笑了一声,嘲讽她道:“你都没看见你刚刚那样儿,妥妥的痴汉。丢不丢人,不就隔着一面墙吗?整的跟再也见不到似的。”
陆星河白了林优爱一眼:“凡人岂懂神仙的乐趣。”随后转身去看墙壁上的座位表。
林优爱倚在墙边,“别看了,第一组第二个,靠窗的位置。跟我隔了一组。以后传纸条难咯。”
陆星河没搭话,看了看旁边的座位上的名字:“江淮....”
林优爱勾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座位上拉:“江淮这小子我听说是个混子,家里有点关系,学校才让他进来的。不是个好惹的主,你平日里没事别招惹他。”
“你从哪听说的?”
“打听的呗,不说他了,全班大部分的人我都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以前犯过什么事儿。毕竟以后是要一起相处三年的同学,得先知个底啊。”
陆星河笑了笑:“你挺仔细嘛。”
林优爱得意的朝她扬了扬眉:“也不看看我是谁。”
陆星河轻轻推了推她,笑骂道:“夸你一句你还骄傲上了,马上上课了,快坐好。”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高大个儿。前脚刚进,后脚铃声就响了。
这人校服不好好穿,裤腿卷到脚腕处,校服外套被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短T。发型凌乱,眼神散漫,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他走到陆星河旁边的座位,手跟断了似的,用脚把桌子踹开,缓缓落座,前面的同学吓的立马把椅子往前挪了一点,不让后面的桌子挨着自己。他转过头看了陆星河一两秒钟,眼里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一句话也没有说,趴下就睡。
这就是陆星河的新同桌,江淮。
林优爱说的没错,这是个混子。
踩着点进教室,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一点也不给老师面子。
老师应该提前被打过招呼,没有理他。
这人是真的能睡,陆星河只见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醒过一次,其他时间都趴在桌上埋头睡觉,姿势都不带变一个。
九月的天气也难以捉摸,早上还晒的人发慌,下午天就暗下来了。天灰蒙蒙的,一看就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看这架势也不适合外出,只能改成在室内看电影。
放的是“大鱼海棠”,陆星河挺喜欢这部电影的。特别是画风,让她N刷了好多遍。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垃圾。”
是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你是在说这部电影?”
江淮看了一眼陆星河,随后背靠椅子,拿一只手枕在脑后,“没错。这部电影除了画风好看点,这剧情烂的不行。”
“怎么个烂法?”
江淮像是没有听出陆星河语气里的质疑,叙述着自己的理由:“里面的女主为了救自己的爱人让整个村的人陷入危险,最后还牺牲了男二。小姑娘,不觉得这女主很自私吗?”
陆星河反驳:“女主并不知道这么做会这样。她只是想救自己爱的人。”
江淮道:“不知道就没错了吗?况且有人警告过她说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吧?她不听劝,她无辜吗?她想救她爱的人关村里的人什么事?女主要报恩村里的人又不需要。”
陆星河气的脸通红,可是找不着反驳的话,鼓着嘴回头安静的看电影。
放学林优爱理好书包,走到她身边敲了敲她的脑袋,“胆子挺大啊你。开学第一天就跟人吵起来。”
陆星河气没消,努着嘴答道:“是他有问题。”
林优爱笑笑没说话,跟她挥手:“走了。”
陆星河还要等江清梦,一班是大部分都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老师也是学校资质最深的,上学第一天就拖堂。
陆星河硬是在教室里等了十五分钟隔壁一班才传来动静,她立马蹦出教室向一班张望。一班班主任拿着书从教室里走出来,陆星河乖乖的敬了个礼:“老师好。”
老师点点头,往办公室走。
陆星河凑到一班的窗外向里望。
阳光正好,里面的少年笔直的坐在座位上理东西。
陆星河此时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暑假要放松自己,导致开学分班考不理想,跟江清梦分开了。
旁边的宋安瑞看见了陆星河,挑了挑眉,拍了下江清梦,语气轻挑:“呦呵,那不是你的小青梅吗?”
江清梦抬头看见了陆星河,手上的动作加快了点。不一会儿就背着书包走出来了。
“下次太晚了就不用等我了。”
陆星河摆摆手:“不碍事的啦。你们班主任严厉吗?我听小爱说你们班主任是年级组长,脾气应该挺大吧?”
江清梦调了一下双肩包的背带:“还好,教学经历很丰富。”
江清梦从来不像那帮爱耍帅的男生一样单肩背包,他总是规规矩矩的把两个背带挂在肩上,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做任何事都是一丝不苟。
路上陆星河说一句话,江清梦就应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一搭没一搭的骑到了家。
把车停好一起上了楼,到四楼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江清梦叫住了陆星河,给她了一串钥匙:“今早陆阿姨看见让我顺便带给你。”
陆星河:“谢谢啦。”
“嗯。”
江清梦住在四楼,陆星河住在楼上。
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给陆星河提供了很大的便捷。
两人自上幼儿园起就是邻居加同学。两方家长又是好朋友经常串门。
哪怕不上学陆星河也不愁着见不着面。
到家的时候饭已经烧好了,陆星河把书包放到房间就光着脚跑到厨房帮妈妈端菜。
“陆女士跟徐先生今早怎么这早就回来啦?”
徐有成拍了下陆星河的头:“少贫。今天下午学校搞活动,没课就早点回来了。”
陆星河的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平常很忙,经常会晚归,一家子鲜少有准时吃饭的时候。
但是父母对她尤为上心,是要不忙就陪着她,教的陆星河独立又乐观。
陆妈妈看见陆星河光着的脚,呵斥道:“臭丫头,把鞋穿上,现在昼夜温差很大的,小心着凉。”
陆星河乖乖的“诶”了一声跑到门关处穿上拖鞋。
饭桌上陆妈妈提起了江清梦要比赛的事:“小梦要比赛了吧?他想好弹什么曲目了吗?”
陆星河嘴里嚼着一根糖醋排骨,口齿不清的说道:“《卡农》”
徐父点点头:“他这首曲子弹的确实好。”
陆妈妈说:“小梦在音乐这一块挺有天赋的,不过芝雅应该想让小梦考金融吧?”
陆星河没说话,默默的啃她的排骨。
陆妈妈还是cue到了陆星河:“再过几个月你也要比赛了吧?”
“嗯....”
“抓紧时间练,少偷懒啊。这次比赛要是夺冠,就可以出国比赛了。”
“诶呀,知道啦知道啦。”
饭后陆星河就溜进专门的隔音室练琴了。
屋子里还的中央还摆着一架钢琴。
江清梦偶尔会来她家练琴。
陆星河放下手中的提琴,走上前,轻轻的抚摸着他曾经触碰过的每一个黑白琴键。
是她的少年啊
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优秀,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