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晚来迟,卉木萋萋芳草稀。
峡县,东摩坡,南郊山,有一座庙,名为回军庙。
建于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围曹仁于樊城,曹操带兵解围,在此回军,后人纪念此事,建回军庙。
庙有五十分座,实有可观。
主庙之地,前有龙泉而偃月,后有汝水之春声;风并紫云,生蓝桥可观春涨,游三教而听打法,香山美景,自是其乐。
其间仍有善男信女,三教香客,络绎不绝
此地末日之后,三教犹存,儒气仍盛,实属难得。
城守闫非正在庙中求问方丈,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与这方丈是几十年的交情,希望这个时候,对方能给他指点迷津。
闫非手下还扣押着三门峡退下来的士兵,现在是收兵守城,还是杀了这些兵投降黑鸦军,他举棋不定。
而黄巢也不断来信,告诫他能守就守,不能便少了粮仓退去函谷城。
方丈不是军师,并不能给城守出主意,只是让他去看庙前龙潭。
闫非不解,一汪潭水能有什么作用。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照做,现在已经盯了小半日,潭水还是那滩潭水,除了偶有鱼越水而出,没有额外波澜。
再没有办法他就必须要回去了。
时不我待,黑鸦军随时有可能打过来。
他扣押了大量从三门峡逃出来的士兵,如果他不在城内坐诊,那些士兵也随时都有反了的风险。
这龙潭相传汉朝时曾出现过青龙祥瑞,但在他看来,那多是附会之言,完全是民间之人找皇帝求些赏赐罢了,你情我愿,公平交易,不值一提。
闫非活动了一下禁锢,他从早上开始就站在这里,盯着龙潭,现在太阳都爬到头顶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内心焦躁,就在想,怕是方丈也没办法,只是想让他看这潭水,静一静心,捋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是啊,有谁能替自己做主呢?枉自己读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现在却寄希望于鬼神。
他想着,内心反倒是有些平静了。
这里得不到答案,他拍了拍衣袖,准备回府了。
突然,他在龙潭之中看见一个兽影,那兽马身人面,浑身虎纹交错,长着鸟的翅膀。
那是,英召??
英召虚影越泉而起,掉落一片羽毛,随后又落水不见。
看见了!闫非大喜,就要去找方丈解惑。
一转身,却见方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苦禅大师吗,英召落羽,何解?”
苦禅方丈双手合十,喧了一句佛号:“此地,有将星将落。”
将星将落,那不是说自己就要死了?
闫非脚下一软,一把按在了桥栏之上。
“可有解法?”
苦禅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喧了一句佛号。
闫非看向苦禅,知道对方也只能解签,无法替自己改命。
来此地时间已久,府上事务繁多,他必须回去了。
闫非骑上了马,带着手下朝着府邸奔去。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办,才能避免这场祸事。
……
郑存当听说李存孝杀了他的弟弟,而且死状凄惨,当时悲愤交加,就要带兵去打三门峡,却被手下军士以死相劝。
他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
赶忙令人给长安送信。一边咬牙切齿的说:“一定要杀了李存孝给弟弟报仇!”
郑存惠三日丢三门峡的事情传道了长安,黄巢本来还在皇榻之上,闻此大惊,马上爬了起来,身后的妃子还在抱怨,“这大晚上的,陛下起来作甚?”
说罢身体就缠了上来。
黄巢挣脱一下未开,一怒之下,拔了床头之剑,一剑杀死了那名妃子。
妃子致死都不明白,宠爱自己的大齐皇帝、天补均平大将军,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黄巢也不管手和袭衣上的血,挣脱起来穿衣,立即着急大臣搬召,命令大将柳彦璋、齐克让带一万兵马替郑存当守函谷关。
二人气势汹汹,领命而来。
……
黑鸦军在三门峡修整了两日,第三日午时未至,便有人来报,外面有人带着十几辆马车前来拜见。
李克用召见,来人正是闫非。
他本以为来的会是信使,也没想到闫非会亲自前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刀山火海。
看来也是有几分单色之人,李克用心中赞许。
至于那十几辆马车,上面都是人头,三门峡逃到峡县士兵的头颅。
众人此时便确认,闫非是诚心求降。
如此,李克用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峡县,自然开心。
随即就要开拔,带兵屯在峡县,以攻函谷关。
一旁的陈景思有一种仍在梦中的感觉,飞虎关、三门峡、峡县,这些雄关,自己打一年多都没打下来。
黑鸦军出马,不足半月便尽数拿了下来。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黑鸦军气势如虹,拿了峡县,攻下函谷关,就能与十八路大军就能汇聚在一起。
之后直攻长安,灭了黄巢,不在话下。
李克用亲自下场扶起了闫非,这是第一个归降的要关城守,李克用也不抠搜,他有空名告身,直接封了闫非为从德将军,从三品武将,还管理峡县!
李克用给闫非看座,这就算是认可闫非此人了。
后面听闻了峡县的情况,里面人丁富足,更是大赞闫非乃是治理能臣,有他归降,真是大唐的福气
随后众人把酒庆祝,一顿酒食过后,李克用正要下令起兵,就听到有辎重部队的将领来上报:
“将军,太原的粮草到了!只是,只是……”
李克用哈哈大笑“天助我也,明日齐兵,破了函谷关!只是什么?”
“粮食到是到了,小的清点了一下,只,只有……”
李克用独眼一眯,站起身来,道“只有什么?再吞吞吐吐,当心我斩了你。”
那军需官流下豆大的汗珠:
“太原来的粮草只有一车,上面只有钱千缗,米千斛!”
李克用一听,起身,一掌拍碎了座上虎头。
他大怒,尤其是刚收了峡县,郑从谠相当于是在一个刚收的小弟面前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上下令,收拾部队,回军讨伐太原!
他看着太原的方向,声音几乎是磨着牙发出来:
“从谠老儿,安敢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