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年我跟你爸爸离婚你直接就跟着我了,你爸爸为什么不要你以及那么多年来都没有想过来找你。思思,这就是我一直没跟你说的原因,你不是我跟你爸爸的孩子,你的父母……是我大学时非常好的朋友,他们因为很多原因,不得已把你托付给我……”
靳则思站在那里,怔怔看着靳悦。
什么叫她的父母是大学时期非常好的朋友……
什么叫……把她托付给她……
这就是原因?她不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不但不该姓何,连姓靳也不应该?
靳则思睁大眼睛,看着靳悦,想在她脸上找到一点说谎的迹象。
假的,肯定是假的。
她不是母亲的女儿……
一定都是假的。
可是靳悦的表情很严肃,她怔怔看着母亲,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你……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孩子……”靳则思捂着头,这消息对她来说太过突然,她一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妈,不,我……我是谁的孩子?我父母……为什么不要我?”
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已经被两方家庭遗弃了,却原来这种程度的遗弃对她而言已经算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了。
多可笑,是吗?她还傻傻地,怨了这么多年,纠结了这么多年。
她以为,他们不要她,是他们的错,而事实是,她本来就是被抛弃的,他们给了她短暂的希望而已。
“你爸妈他们当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他们。”
不得已的苦衷,这就是所有的真相吗?她不是被抛弃,她只是输给了这叫“不得已的苦衷”这种莫名其妙的存在?
“为什么今天跟我说这些?”她双眼无神地看着靳悦,恬静的脸上透出一股死寂。既然已经瞒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了。今天,你爸爸来找过我,我是说何维先,他跟我说,你是跟官晋澜在交往,官晋澜……是他的亲外甥。我想你们突然分手,是因为官晋澜发现了这件事,才……”
靳则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惊人消息震得一下子捂住嘴。她的眼睛里忽然地布满了泪水,几乎在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像一根牵系着所有伤痛的线一样,一下子拉扯出所有的悲伤和无奈。
“晋澜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官晋澜会突然变得那么奇怪,突然问她小说看完了吗,跟她说去国外,不要孩子,原来是这样……
他是去新加坡的时候知道了她是何维先女儿的事,只是这真相他只知道了一半,所以他以为他们这是在……乱伦……
官晋澜,官晋澜……
母亲又抛出一句令她大脑空白的话:“思思,官晋澜他现在在医院里,胃出血。”
头痛欲裂。
官晋澜睁开眼睛,阳光很刺眼,刺眼得他想流眼泪。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这一个冬天很漫长,也很冷,见到如此灿烂的阳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也许,是因为春天要来了。
刘洋哼着小曲走进来,见他醒了,赶紧上来左看右看:“可算是醒了,丫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能喝到胃出血?还有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官晋澜这才想起来,哦,原来他喝了很多酒,去靳则思那里的路上遇上小混混抢劫,头上被敲了一棍。
他以为喝酒可以让他暂时地忘记一些东西,可是怎么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呢?像一个个小虫子在心里啃噬一样,怎么都挣脱不掉。
官晋澜捂着头,头痛欲裂地走到靳则思住处,也不知道是头上的伤痛一点,还是心里的疤痛一点。他站在靳则思门前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又掏了半天口袋,想起来钥匙已经在跟靳则思分手的当天还给她了。
他没有钥匙,进不了门,也逃不开那个枷锁。
那种爱而不得,却也舍弃不掉的枷锁。
他深深皱着眉,扶着墙,慢慢滑坐下去,靠在那里,给靳则思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打不通。
那单调乏味的炫铃声像是无穷无尽的嗡鸣声,从他的耳膜一直传到心脏里,听得他身体一抽一抽的疼。
他晕晕乎乎地回到自己公寓,坐在门边怔了很久,心里空掉的那一块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他没办法,只能继续找酒喝。喝着喝着,就没意识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