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忽然听到靳则思轻声道:“这个当父亲的真的太不要脸了。”
官晋澜一愣。
靳则思的声音很轻,轻到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他说的,他一时不好答话,只得转过头去继续看,但是节目已经到了尾声,靳则思杯子也空了。
她还想再倒,官晋澜伸手拦住了。
“你胃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靳则思很顺从地停住了动作,像个犯错的小孩,垂着头坐在那里,腿很没形象地摊开,腰抵在沙发沿上。
她的脸已经泛红,睫毛微微颤动着,嘴唇微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官晋澜看得心里有点堵,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后脑摸了一下。
“今天怎么了?”他问。
靳则思抬起头,双眼已经有点迷离。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隔了几秒,忽然腿一动,换了个姿势,身子抵了一点,双臂环抱住膝盖,脸埋下去。
官晋澜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靠近一点,又问了一遍:“则思,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头,隔了几秒,她问:“官晋澜,我是不是特别招人讨厌?”
官晋澜被她的问题雷了一下,摇头:“不,不会。”她怎么可能招人讨厌呢,招人疼招人爱还差不多,官晋澜心想。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官晋澜下意识问:“谁?”
靳则思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
官晋澜眸子沉了沉,是因为庄应文?
他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故事。
她给他的感觉一贯是沉重而忧伤的,像一个满目沧桑的老者。她明明只有二十多岁,却让人感觉,自己的那些都是白过的,唯有她经历的,不同寻常。
算了,她不想说,他自知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追问。她能信任他,依赖他,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她,就足够了。
可是看着她那脆弱不堪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靳则思忽然开口:“我今天见到了我爸爸。”
官晋澜缓缓看向她,眼里充满惊讶。
他知道,靳则思是单亲家庭,随母姓。当年唯一一次他们共同的家长会,他寻了半天,没看到靳则思的家长,当然也没看见靳则思。
那天他跟父母聊了几句,然后利用上洗手间的时间,在靳则思常待的地方走了一遍,没有见到她。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会场,里面声音有些嘈杂,吵得他莫名地烦躁。
家长会开到一半,官母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官晋澜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回“没什么”。
官母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道:“坐好一点,这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像什么?”
官晋澜吊儿郎当地坐直了身体。
下午体育课他到小超市买水,无意中听到孙骁骁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说靳则思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靳则思跟了母亲,连姓名都改了。
他当时不动声色地买了水,走到门侧,靠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最后刘洋来找他,几个女生这才注意到他,都看过来,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应了,皱着眉,和刘洋肩并肩走了。
“我早就想到他会重新组建家庭,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