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西咬牙说出这句话后,他咬牙凝息了一会,半响,没有丝毫回应,就仿佛眼前这块黑色石头只是路边随手就能捡到的普通石头一般。
邓西神色变了变,显然挣扎了一下,再度咬牙说道:“弟子知道贸然通话不符合规矩,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很紧急。”
“邓西,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过线了?”
终于,在邓西煎熬的等待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语气淡漠。
“不孝弟子知道,但此事实在太过重要,以弟子的能力无法处理。”邓西急切道。
“哦?地球上还有你处理不了的事?说来听听。”那淡漠的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带上了显著地好奇神色。
“一名疑似仙王陈雷的男子潜入了我们仙宗的这处小空间。”邓西苦涩的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什么?!你确定?!”那苍老的声音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甚至音高都提高了几个阶层,显然对于陈雷这个名字有很强的反应,“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你根本没见过他你怎么确定?”
“弟子不敢欺骗仙长,一名头戴金玉簪的英俊青年道士,身负一柄桃木剑,擅长以雷火之法对敌。”
“该男子曾对我出手,随意一招便是无穷紫雷将我包围,其中随意泄露一丝能量都足以让我神魂俱灭。”邓西如实的禀报,语气微微有些低沉,甚至还透露出一股恐惧,显然此前那灭世雷海的场景已经深深烙入他的心里,只怕此后的日日夜夜都生活在这梦魇之下。
“怎么可能......”那苍老的声音也冷静了下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那你凭什么还能活着给我发出消息?”
邓西的话语微微颤抖,连脸上松弛的皮肤都抖动起来,恭敬地回答道:“弟子不知,在其下杀手时他突然与另一名青年消失不见,放过弟子一名。”
那苍老的声音刚刚有所平静,却再一次掀起波澜:“什么?还有一位青年?”
“是的,一位素袍青年。”
“可是一位眉心有一点朱砂痣的俊美青年?顽童柳净海与陈雷是至交好友,他们两人在一起也不意外。”
“......并不是,在我看来,那青年面容十分普通,眉心中也没有朱砂痣......”邓西沉默了一会,仔细想了想王然的容貌,发现确实不与那苍老声音的描述一样,才开口反驳。
“那是一名身旁有一头牛形异兽的胖子?饕餮朱大倡与陈雷的关系也很好,只不过他已经音讯消失很多年了。”那苍老声音疑惑道,“没想到一有消息就是来我仙宗......”
“不是的仙长。”那苍老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邓西所打断,“另一名青年身材瘦消,据本宗弟子描述他的实力也极其强横,但是他没有对我出手,所以我无法判断。”
......
百步外的屋顶,毫无形象的蹲在房顶的“仙王”陈雷听到这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跟坐在屋顶晃荡双腿的王然说道:“这老小子还想你对他出手,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让素袍阎王出手的整个仙界里都挑不出一个来,你要是真出了手他还能从这跟上面的人打报告?”
王然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大笑的陈雷,摇了摇头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心境很平和,不喜欢杀人。”
陈雷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个喜欢装孙子的好友,呸了一声笑道:“平和?杀一群化神期还要拿我桃花用登龙砍,你跟我说你心境平和?不喜欢杀人?”
王然摸了摸鼻尖,显然对于自己再次被拆穿有些无奈,只好对着陈雷“嘘”了一声,说道:“别吵,好好看好好学。”
......
“那还能是谁?在仙界与仙王陈雷关系好的也就这几个,毕竟仙王的眼界极高,一般人根本不入他的法眼。”那声音突然沉默起来,显然也对于陈雷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迷惑。
先不提为什么他来找仙宗的麻烦,为什么放过邓西,单是他前去地球这件事就让仙宗这位道君大能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邓西的识海中只有这名道君自问的声音在回荡,“地球......陈雷......素袍道士......”
“难道?!”这名道君的声音陡然变的猜疑,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层次,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尖叫出来,“你现在立刻告诉道门和羽凡峰的人,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具体原因我会告诉仙界的人,让他们务必不要外出!”
“这不应该,那个人应该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即便真的是他上面也应该有消息的......”那苍老的声音没等邓西有所回应,便渐渐远去,这种惊慌失措的反应是即便听到陈雷的到来也没有出现过的。
整件事情在邓西的脑海中越来越乱,不管是为什么堂堂仙王跑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是陈雷身旁那名神秘的年轻男子,都让邓西感到这件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他甚至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局,一个以他地仙的实力,在这个大局中甚至连一粒微小的尘埃都算不上的局。
但他并没有过多的猜测,他不傻,恰恰相反,他比大多数人聪明很多。
他也曾被强大的力量遮蔽过双眼,但很快,他在仙界来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更为广袤的天地,并从此潜心修炼,直到今天,他仍然对力量抱有极大的敬畏。
也正因如此,他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参与的。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他立刻听从那道君的命令,开始着手与道门和羽凡峰进行沟通。
......
“然哥,这小子是个聪明人。”陈雷赞许的点了点头,显然邓西的行为让陈雷增加了不少好感。
“确实啊,大智若愚,顺其自然。”王然也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邓西非常肯定,“如果他不是仙宗的人,我还真有点惜才之心。”
陈雷叹息了一声,说道:“只可惜被天地所限,已经选择了兵解转世,即使是有神仙手段也活不下来。”
王然摇了摇头,反驳道:“救还是能救的,道缘花的功效真的是难以想象的。”
陈雷眼前一亮,问道:“怎么说?然哥,你这是要出手送这小子一个造化么?”
王然笑着弹了一下陈雷的额头,说道:“你想什么呢,尽力的死总好过苟且的活。”
接着,他又微微眯起双眼,“不过,来生的他倒是可以接我一场造化。”
陈雷不知道在哪变了一坛酒出来,转过身去,面朝夕阳,不再观察邓西,仰头喝了一大口便随手抛给王然。
王然接住也灌了一口,眯着眼睛盯着邓西忙碌奔波的身影。
“然哥,会不会我们也像邓西一般,被人操纵着生命而不自知呢?”陈雷面朝夕阳,身影被拉的很长,背对着王然突然问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背影莫名的有些萧瑟。
王然愣了愣,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呢,求个顺心如意就好了。”
再过了一会,他又补了一句。
“只要我能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到底算是我控制他还是他控制我呢?”
血红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王然背对夕阳,脸埋在阴影里,陈雷面无表情的看着逐渐西沉的落日。
没人知道两个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