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美等人被带到了咲关山徵极殿,所有此次招收的新弟子均聚集在此,殿中人不足二百之数,都是三到十七岁不等的年纪。经历此次劫难,所有人都显得疲惫至极,打不起精神来。
秦升入殿便是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开始给这些孩子们做心理辅导。只见他大袖一挥,殿内场景倏然变换,四周景色扭曲渐渐变成不同的景色。李美美面前也是如此,恍惚间,她竟看见自己的哥哥们都好好的站在面前。她揉了揉眼,听见九哥亲切的呼唤,小猪一样猪突猛进冲过去抱住他,“九哥,你,你还好好的。”
“我当然好好的啦,小妹你这是怎么了?”九郎大力揉搓她的头发把一头整齐的发型硬是搓成了鸡窝。
“没怎么,”李美美嘿嘿嘿笑起来,抱住九郎的腰不撒手。
一晃五年过去,李美美的哥哥们都娶了妻子了,这个庞大的家族变得更庞大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家老祖宗决定要分家。
这一天,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堂屋,站不下脚的站在门外等着,请来的祖老坐在正座上跟老祖宗说话,老祖宗将家里的土地银钱一一清算,给大家公示。老祖宗六个儿子,每个儿子都能分到九两银钱加六亩土地,众人喜气洋洋,分家也分得很是和谐。
五哥李崇思的媳妇正是隔壁牛家的大妹,也就是牛二的姐姐,往美美手里塞了一把瓜子,坐在门槛下的小板凳上听里面的热闹,“妹妹坐下来坐一会儿,等弄完不知道什么时候咧。”李美美谢过五嫂,开心的嗑起瓜子来。
有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二叔家有四个哥哥,其中七哥的媳妇七嫂却是一脸难看的看着堂屋里,平日里她也不喜欢李美美,觉得李家太宠这个小姑子了,现在遇到这种事,她越发看李美美不顺眼起来。李美美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却能分到那么多的银钱和地,这让她觉得很不公平,但自己的丈夫没有意见,公公更是觉得很公平。
“就知道吃,胖死你。”她瞪了李美美一眼,咬牙低声道。索性李美美也习惯了她老是阴阳怪气的,当她的话是放屁,反正哥哥们都向着自己。
“有病。”牛大妹白了她一眼,把美美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咱们不理这个疯女人。”
里面的章程倒是快,很快,李家便分了家,李家老祖宗与祖母由兄弟六个轮流赡养。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美美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夫家不是别人,正是七嫂的娘家侄子。七嫂各种周旋,劝服了周氏把李美美嫁给她娘家侄子。既然小姑子的哥哥们都偏爱小姑子,总是送东西,那自家为什么不能借了小姑子这份偏爱呢?
李美美嫁到了七嫂的娘家,就在隔壁刘村,第一年嫁过去,夫家待美美尚可。刘家不是富裕人家,也不是勤快人家,李美美嫁过去嫁妆便被把持到婆婆手里,刘家人日子也好过起来。但美美的哥哥们都成家了,并不是时时都能照顾到自己小妹,也是要养家糊口的,渐渐地,美美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
起先只是把家务活都做了,后来甚至要下田干活,而且因为成亲三年无子,美美在刘家的地位越来越低。吃饭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吃,不能上桌,还要忍受丈夫与婆婆的辱骂。前面十几年被宠爱的日子让她面对这种情况无所适从,盲目听话,也不曾想过去找哥哥们告状。
后来,婆婆终于提起找二房的事情。
美美当夜躲在屋子里默默无声哭了一夜,但却无能为力。
李家无意中从媒婆口里听说刘家给儿子找二房的事情,怒气冲冲赶去刘家,却发现刘家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仅已经娶回二房没有知会李家,还虐待自己的妹妹!这怎么能忍?李家哥哥们当即把刘家砸了一通,威胁一顿并把妹妹带走了。
谁知刘家胆大包天,竟送了一封休书给李家。
这下子,李家人都忍不下去了,七嫂刘氏心中幸灾乐祸却没半点表示,七哥李崇俊心烦意乱让妻子回娘家周旋,谁知七嫂拒绝了,并冷言冷语嘲讽了一通,“她李美美生不出孩子,还不准我弟娶二房吗?我家就不需要传宗接代了吗?”
李崇俊很是花了一番时间才接受自己媳妇三观不正的事实,气愤之下让其滚回娘家。
刘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并不心虚,当即收拾行李回娘家去了,她就不信李崇俊敢休了她,就算李崇俊敢,她婆婆是个性子软的,也会把李崇俊劝下来的。
然而左等右等,一个月过去了,李崇俊始终没有来接过刘氏,刘家也心焦起来,催促女儿去婆家看看。
刘氏心中不安的回了婆家,正值午时,李家二房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见她回来,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李美美二叔二婶坐在正位,面无喜怒,只有李崇俊抬头看了刘氏一眼,这一眼让刘氏的心拔凉拔凉。她没敢言语,站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脚边。
众人吃完饭,其他三个媳妇把碗筷收拾下去,李崇俊站了起来,“你随我来。”
刘氏忙跟在李崇俊后面回了自己屋子,只见李崇俊把笔墨纸砚摆了出来,展开一张纸,头也不抬道,“你选一个。”刘氏愣了一下,当即哭闹起来,“你这个丧良心的,我给你们李家开枝散叶,我有什么错处让你要休我?你说啊你说啊!”
外面的人听到哭闹声都身形一滞,却见婆婆走了过来,“不用管他们。”
也不知李崇俊说了什么,里面哭闹声戛然停止。过了一会儿,刘氏从里面脚步沉重地走了出来,拎着自己原模原样的行李走出了这个家门。
李美美后半生并没有再嫁,而是在父母膝下尽孝,受哥哥庇护一直到老。
送完最后一个,李美美浑浊的眼珠早已流不出泪来,哥哥们临终前放不下心的还是自己,就连他们自己的孩子都没让他们多操心几分。
李美美摘下头上的白色斗篷回了屋子,给自己做了一些饭食,艰难的爬上床铺,双手交叠在胸前睡了过去。梦里依稀是少年时,少年逞勇,捉鸡撵狗的日子。
睁开眼睛,李美美发现自己的脸庞一片湿润,用手抹去竟是一片泪水。看了看四周的人,都是闭着眼睛,有的笑有的哭,仿佛是沉浸在一个或美妙或痛苦的梦境里,自己是第一个醒转的人。
若不是怕这些孩子心境出问题,秦升也就不会动用梦魇,此物历练人心效果上佳,同时耗资也是巨大,颇让秦升心疼了一番。秦升环视一周,却发现一个孩子不到一炷香时间便醒转,心中惊奇不已。
“你叫什么名字?”秦升穿过那些孩子们,站在了李美美的跟前。
李美美抬头,一双眼睛似乎历尽了沧桑,不复一个孩童般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