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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震耳欲聋

4:05pm。

阳光斜斜地透过排球馆的窗玻璃照射了进来。

钟教练要了第三局比赛的最后一次暂停。

再怎么训斥,再怎么部署,其实都已经没有用了——钟秦句在心里叹了口气,把矿泉水递给每个队员——之所以喊暂停,只是不甘心让靖阳赢得那么容易,只是在心底还隐隐地期待能够出现……奇迹。

30秒钟的暂停时间转瞬即逝。

裁判吹起口哨,示意运动员回到场上。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一定要拼到最后一秒钟!来。”钟教练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嘴边有一丝略带苦涩的微笑,“我们的目标——”

“……冠军。”几只大手有气无力地搭上了他的手背。

“怎么了?是天太热了,还是饭没吃饱?为什么你们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在星阶队员们的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只修长的大手搭在了所有手背的最上面。

“嘘!——”

裁判再度鸣哨,催促队员赶快上场。

每个星阶的成员都呆立不动,六道目光顺着那只修长的大手一路向上,经过黑色的10号球衣,最后停留在了一张在阳光下微笑的脸庞上。

在一片死寂中,每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早该飞往大洋彼岸的——

麦哲文。

“哲……哲文!”沉默寡言的夏辉一首先打破了沉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哽咽。

“你!”Ken的手指没有礼貌地戳到了哲文的鼻子前,“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是没赶上飞机吧?”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哲文轻轻推开了Ken的手指,“我们难道不比赛了吗?”

我们。

钟教练第一个微笑起来。向裁判请求换人之后,他再度伸出手来——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

七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个声音震耳欲聋地响起,回荡在夕阳照耀下的排球馆内:

“冠军!!!”

4:12pm。

能够容下三百名观众的看台开始骚动起来。

无论是穿着白色和藏青色校服的东川高中师生,还是靖阳中学的褐色方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坐直了身子,屏住呼吸,惟恐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自从星阶的那次暂停请求后,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

奇迹。

星阶的10号队员麦哲文换下了17号小刚。

有他在场上,局面立即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扭转。

星阶一路将比分追上,不过几分钟,场上的比分竟然达到24:24平!

依然是星阶发球。

站在发球区,夏辉一沉稳地看了一眼麦哲文做的手势,旋转着抛起排球,接着,他侧过手掌,把球重重扣向球网的对面。

“漂浮球”!——辉一终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勾手飘球。

靖阳的后场队员踉跄着把球垫起。一传不到位,二传手草草把球传给了22号主攻手。

正当22号准备在4号位大力扣球的时候,两道黑色的身影高高跳起,与此同时,四只大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球在界内落地。

裁判举起旗帜——星阶双人拦网得分,抢到了这一局的局点:25:24。

欢呼声震耳欲聋地在球馆内响起。

乐正茏和齐翼兴奋地击掌相庆,直到两只手接触的那一刻,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以来的第一次,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真心地为彼此加油,为彼此鼓劲!

翼首先笑了起来,开朗而单纯的笑容让他的脸庞闪亮了起来。

缓缓地,一抹笑意出现在了茏的嘴角,渐渐抵达他的眼中,他的双眸泛出如同夕阳一般温暖的金色光芒。

他站回到了网前,抬起头,等待着辉一的又一个发球。

黑压压的看台角落边,一道粉蓝色的身影从他的眼前掠过。

笑容忽然凝结在了他的唇边

慢慢地,茏把视线拉回到看台的那个角落。

果然,一个穿着粉蓝色连衣裙的女孩亭亭而立,站在观众席的进场门边。

看台的门敞开着,风从门外涌了进来,吹起了她及肩的长发。在她的胸前,有一道如同星星般璀璨的光芒闪过。

他的心跳仿佛在这瞬间停止了。

荩夕。

她终于来了。

而在她胸前闪亮的,难道会是……

“知道我父母最后为什么会同意我参加比赛的吗?”在茏的身后,哲文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能想得到,林荩夕竟然赶到了机场,在登机口拦住了我。她对我父母说,‘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过爱做梦的年纪。难道,你们忍心让你们的儿子有一个想起来就后悔的青春吗?难道,你们想让他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在遗憾中结束吗?!’”他笑了起来,“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有说服我的老爸老妈,她却只用了两句话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妮子——”裁判的哨声响起,夏辉一站到了发球区,而哲文的声音依然继续着,“林荩夕,有时候还真的蛮让人出乎意料的呢!”

又是一个成功的大力跳发球。

对方一传被破坏,两个来回后,球被匆匆垫回了星阶的场内。

Ken一个鱼跃,把球接起,麦哲文紧随其后,做了个把球传给早已在网前跳起的齐翼的假动作后,飞快地把球传给了身后的乐正茏。

茏早已高高跳起。

在阳光下跃起的这一瞬间,他的目光遇上了一双栗色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闪亮的眼眸,即使曾经失望,即使曾经受伤,然而此刻,在那双眸子中闪耀的,却依然是关切与……希望。

这是一个完美的“背飞”,排球准确无误地传到了乐正茏的面前。

茏高高举起手,用尽全身的力量把球扣了下去。

他一定要赢!

为了球队,为了自己,为了……荩夕……

即使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即使流尽最后一滴汗水,这场,和以后的无数场比赛,他,还有星阶也……

——一定要赢!!!

8月6日。

6:25pm。

一阵水声从东川高中体育馆的盥洗室内传出。

紧接着,何美嘉从盥洗室的隔间内跳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好爽啊!憋死我了。”

“谁让你死憋着就是不肯上厕所的?”站在水池前,卓小茵做了个鬼脸,“活该!”

“我不是憋,”美嘉捋起一把水浇在脸上,“我根本就忘了上厕所这回事。天哪,那么精彩的比赛,谁还舍得把时间浪费在上厕所这种事情上啊!我连眼睛都不敢眨呢!”

“那倒也是。”小茵点着头,短发俏皮地跳跃着,“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一波三折,什么叫高潮迭起……就连好莱坞大片都没今天的比赛刺激呢!”

“你知道吗?看比赛的时候,我的这颗小心脏啊……”何美嘉西施捧心般地把手贴在胸前,“真是受不了了呢!扑通扑通直跳,就差从嘴里跳出来了。”

若不是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卓小茵倒是只怕自己的隔夜饭会从嘴里跳出来。

“好了啦,”她带头向门口走去,“该回家了啦!”

傍晚的夕阳斜斜地穿过落地玻璃撒在走廊上。

观看比赛的人群早已散去,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两个穿了东川高中校服的女生慢慢地向尽头走去。

“你知道吗?小茵?”

“什么?”

“我好像听说……其实我是孤儿,是被我父母从孤儿院里抱来的。”

“哇哈哈哈……”一阵没有礼貌的狂笑声打破了体育馆的寂静,“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你和你妈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还从没见过比你们更像的母女呢!”

“我倒宁可自己不像老妈……”美嘉颇有些不满地,“她那么胖。”

“别说你了,有时候,我也会幻想我不是我妈的亲女儿,而是某个大导演的私生子什么的。”小茵笑着摆摆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啦。不过……”她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说起来你不许笑啊,”小茵严肃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星阶有一层不一样的关系。虽然从没跟他们打过交道,排球也从来都不是我的爱好,可是……我总觉得那些男生都好……亲切!”

“亲切?!”美嘉拔高了分贝,“不会吧,你说的是星阶吗?”

“他们是很臭屁,又拽得不行啦!可是……”转过头,看着窗外耀眼的金红色夕阳,小茵对自己微笑了一下,“也许是他们那种拼了命打好每一场比赛的精神,也许是他们追求自己梦想的决心吧,每次看到他们,我总是对自己说,我也要像星阶那样,不管怎么样都要实现我的梦想。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加油的!”转过头,她跳跃地奔向了走廊尽头的楼梯,“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世界知名的大导演的……哇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如同阳光般再度撒遍走廊的每一个角落。

“又来了,这个疯女人……”美嘉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随即也开始跑了起来,“喂,卓小茵!你跑那么快干吗,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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