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男临死之前,曾告诉她有两样东西,放在她家后面的山洞内一块大石头的夹缝里,要她务必拿到手。—个是她母亲临死之前转交给她的东西,另—个是他送给她的礼物。榕儿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从旅馆里出来后,榕儿就直奔沙湾镇,她想顺便回家看一看。
她家座落在沙湾镇后边的一条街上。自从陈若男告诉她父母自杀双亡后,她再也没有回过家。—想起这些往事,她感到愧疚不已。母亲的身世,她至今不是很明白。曾听母亲说过,母亲出生在—个遥远的地方。因战乱逃到沙湾镇,遇到了她父亲,就在这儿成了家。而父亲和她母亲—样来自外地。所以,她家在这一带没有任何亲人。
走进家里,冷冷清清。她感到一阵凄凉。虽然父母的音容笑貌有那么几次浮现在她脑海里,但那种带着哀怨的眼神,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室内的情景,使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来过小偷。几乎所有的物件都被动过,上了锁的柜子、抽屉及箱子均被弄开,一些翻散的东西被随意丢到了地面上。因她染上吸毒,家里没有任何积蓄,值钱的物品被她偷去变卖得所剩无几。小偷—定是发现她家里没有人,才大胆进去,意想偷些值钱的物品。
榕儿叹了—口气,突然发现父母生前的合影照仍旧端端正正摆放在桌面上。
她—下子跪到了父母的遗像前,眼泪纷纷流了出来。
许久许久,她才止住眼泪,抬起头,端详着父母亲的像片,从来没有这样仔细过。她第一次才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原来有种很特别的韵味。在她心目中,母亲就是天生的大美人。但为何会看上像她父亲这样老实巴结的人呢?这是她经常听到左邻右舍议论的话题。她长大后,心里曾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但父母天衣无缝般的感情却使她慢慢消除了心中的疑虑。或许真正的爱情,只有两人的心灵溶入到了一个世界才能感受得到。旁人怎会理解呢?
榕儿出了家门,很快到了山洞,找到了陈若男藏好的两样东西。原来是两个很普通的布包,一黑—红。黑色的布包无疑是母亲的,她平生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红布包里是—条红色的围巾。陈若男以前说过要送她—个很特别的礼物。难道这条围巾很特别吗?榕儿仔细端详了老半天,没看出这条围巾与普通的围巾有什么区别。她解开黑布包,发现里面是一本小册子书。没有书名,没有作者名,甚至一个字也不存在。只有—些奇奇怪怪的图形和符号,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书内很多空白处,都标有—个向左、向右、向上或向下的蓝箭头。偶而出现一个红箭头,但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解释。
榕儿不由大失所望:真不知母亲为什么要送她一本这样莫名其妙的书。
榕儿将围巾系上脖子后感到柔软舒适,觉得它虽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物件,但终究还能御寒抗冷。至于这本书,榕儿有点犯难,不知如何处置它才好。带着它,在躲避三金帮的情况下,多一样东西就是多—个负担。可是,真要丢掉它,还真为难。毕竟这是母亲临死前送给她的,肯定有她的用意。万一,今后它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价值,也许后悔就迟了。权衡再三,榕儿决定带着它走。
榕儿小心翼翼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将书装入手提包后,略为梳洗打扮了一番。
临走之前,榕儿想到父母的坟前上一柱香。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祈求父母在天之灵能保佑她今后的平安,而是去告诉他们,她已改过自新,以此求得他们对她的宽恕和谅解。
出了门,—种阴森森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榕儿来到父母坟墓时,眼前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坟墓的土堆己被扒开,里面的墓穴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东西。父母的尸首竟然不见了!
是谁干的?竟然连父母的尸体也不放过?她从未听到父母提及过什么仇人。看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榕儿顺着原来的小路打算回去。可是刚走出几步路远,一个人影跳到了她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榕儿抬头一看,是—个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精明练达的脸上泛着一丝捉摸不清的冷笑。
“你是准?”榕儿觉得来者不妙,气促地问道。
“嘿嘿嘿。”对方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和你聊聊。”
榕儿四处看看,附近并无一人,且天色已渐渐逼近黄昏。榕儿不由焦急地叫起来。
“站开。”
“放心,我不会害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究竟是准?”
“别人叫我油二。是街头上的小混混,由于没什么特长,整天为人做些跑腿的苦差事。除了杀人,别人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工钱得先付。以后,万一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尽当会效力。”
“你今天为谁来找我?”
“这可不能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也有行规。我们只执行任务。对其它事情,我们从不过问。”
“可是,你不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找我,我怎能随便答应你的要求?”
“我相信有一件事你绝对会感兴趣。”
“什么事?”
“有关你父母…”
“我父母?我父母的墓究竟怎么啦?”榕儿一听,急着问道。
“要知道这事并不难。不过…”
“你要钱吗?”榕儿说道,“你想要多少钱?”
“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我现在不需要它。”
“你想要什么?”
“一本书。”
“一本书?”榕儿猛地想到身上藏着一本书,心里跳动了一下,但脸部仍然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书?”
“一本无名无姓的书。这本书你母亲生前一直保存在身边。她死了,这本书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但有人对这本书感兴趣。只要你愿意将它奉献出来,那么,就有人将你父母的尸体运过来,并加以厚葬。怎么样?条件不错吧?”
“原来有人蓄意要谋害我。”榕儿感到这是一个极大的诈骗,“哼,梦想。”
“榕姑娘,你错了。你父母本来就没有自杀。”
榕儿吃了—惊,“难道说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
“没错。”
“是谁呢?”
“是谁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父母死前曾中过毒。我推测,可能是因为遭受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就选择了自杀。”
“中毒后自杀?”榕儿问道。
“是的。你父母死之后,因为你当时不在身边,是陈若男按你的要求葬在这里。”
榕儿指着荒乱的墓地说道,“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
“最近盗墓的现象很多。发生这种情况并不止这一起。具体为什么我不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盗墓与害你父母是两回事。”
“为什么?”
“因为,盗墓的事系那些无业游民所干。最近好像有个地下组织专门收购死人。所幸的是你父母的尸体在别人交易时被人认出,因而得以保存。这个人不但认识你母亲,而且也知道你母亲有本什么书。因此,他想以这个为交换条件。他是医生,懂得那本书的价值。那是本用一种极落后的少数民族语言所写的医书,一般人看不懂。”
“如果我不愿意呢?”
“没关系。他说,他仍然会将你父母的尸体交给你。他不想做使人为难的事。”
“为什么他不亲自出面与我交谈呢?”
“榕姑娘,这你有所不知了。这本书对—般人没有用,但对懂内情的人却很有用。不然你母亲也不会保存至今。他分析说,你父母招来杀身之祸,就是因为这本书。如果他明着找你,下场很可能与你母亲—样。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既然这样,我留着这本书也没什么好处。不过,要将这本书给你之前,我要亲眼见到父母的尸体下葬。”
“这个好说,我回去把这事办好。”
油二走后,榕儿的眼泪再—次纷纷流了出来:娘,女儿对不起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