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阿尔卑斯山边,众人和怡然老板告别。
人群之中没了白启,一辆马车,五匹战马,一壶清酒,众人迎风饮尽。
“那怡然老板,我们就此别过,期待下次与您合作。”杀莜轩拱拱手,对着怡然告别。
山风把怡然的衣裳吹得呼啦作响,一头长发才空中凌乱。
“祝白家军越来越强,也期待各位再次光临素羊城。”怡然拢了拢长发。
“那军备物资的事情就有劳怡然老板费心了,待白帅伤愈之后,我们详谈。”
“我等你们。”
众人飞身上了战马,与怡然就此别过,一行飞骑转身没入了山路的尽头。
“此去祁阳城,不远万里,我老头年纪大了,一次也没法带着你跑那么远,我们会在这里,这里,这里,落脚休整。”
甘言林瘦小的身子一边背着白启,一边还能腾出手来拿着地图念叨,白启在老头的背上,意识模糊,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些什么。
通人留在了杀莜轩他们那里,老头背着白启地速度居然比通人还要快。
甘言林整日浪荡无忌,早些年第一次安云大战的时候,他也只是个跑腿儿的信差,没有见他出过手,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别人都说是他撞了大运,遇到了大神,才有这一身轻功,说他为当世第一神速毫不为过。
大家都说,如此厉害的轻功,不用来为南云好好作为一番,实在是可惜了。
对此,甘老头也只是笑笑,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依旧吊儿郎当的混日子,直到后来他所在的战线战败,老头昨夜还在云都,第二天就一溜烟的跑到了碧霞堂,成了江湖中人,又在碧霞堂混日子。
很颓废。
很颓废的甘言林。
两天之后,经过了第二次的休息,甘言林背着白启已经到了让岑灯火的小村庄,再来一天,下一站就可以到达祁阳城了。
老头带着白启在村庄的农户家稍稍的落了脚,大叔给两人提供了热水和一些干粮。
甘老头拱手道谢,掏出银子,农户大叔却是坚决不要。
“小白,是在这歇息一会,还是去让岑灯火吃点好的。”甘言林看着粗茶淡饭没什么胃口。
老头现在有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以甘言林的性格,不好好享受一番十载都对不起杀莜轩给他的金子。
“吃好的。”还迷迷糊糊的白启,念叨出这一句。
“哎呦,小白,这一路上你嘀咕的啥我老头子也听不清,一到这时候你倒吐字清楚了。”甘言林一边念念叨叨数落着白启,一边去向农户辞别。
让岑灯火,蜂巢旅馆。
已是入夜,风尘仆仆的甘言林背着白启推门进来,坐在柜台后面正翻账本的老板娘抬起头来,透过老头,看到了他背后的白启。
“哎哟!”老板娘叫了起来,这才刚清闲了几个月,这惹事儿的祖宗又回来了,还是让人老头给背回来的,肯定又是惹是生非让人给打了。
“嘿,这位爷,小店已满,打烊了。”老板娘冲甘言林赔笑。
叮叮当当,甘言林甩出了一连串的金子一字排到柜台上。
“好酒好菜招呼着,上房两间腾出来。”老头把白启放下,白启体弱坐不住,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老头赶紧试了试白启的鼻息,气息又微弱了几分,这一路上,短短两日,白启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虽然有蓬莱城的药,但是仍然无济于事,看着白启身上恐怖的伤口,老头简直无法想象,那夜是什么样的一场战斗。
“这样,把这位扶到楼上,吃喝送进房间,安排小姑娘伺候着,请最好的医师过来。”说罢老头又掏出一把金子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有点合不拢嘴,赶紧招呼店里的伙计伺候着。
楼下的大堂内,甘言林正在大快朵颐,一解旅途的劳累。
楼上模样俊俏的小姑娘再喂白启喝一些汤汤水水,医师还没有赶来,白启包扎的伤口时不时伸出鲜红的血液,把被子和小姑娘的衣服染红。
小姑娘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走......你先走....走啊...”白启梦呓着。
“什么....什....么...我...我不能走...”小姑娘很委屈,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这位客官,人家却一直把自己往外赶,要是被赶出去,自己的小费可就没了。
“噗——”白启脑袋一歪,又吐了一口鲜血,血溅在小姑娘的身上。
“啊!”小姑娘被吓得一声惨叫,退到屋子的角落里,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但白启的身上还在不住的往外冒血,血腥的场面让小姑娘脸色发白,试图靠近给白启擦试一下,却又不敢。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医师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小姑娘看到医师来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人...人...人在那...”
“清水,绷带,毛巾,药膏。”老医师一连串的下命令,快步走向白启床前查看伤势,小姑娘点着头跑出去准备物事,刚跑出去,迎头碰上夜归的裴冬儿。
“嘿,喜乐,干嘛呢?”裴冬儿笑着打招呼。
“冬儿姐,晚上好。”小姑娘忍着眼泪,向裴冬儿问好,看了看白启的房间,没顾得上说什么匆忙跑开了。
裴冬儿有些莫名其妙,路过白启的房间,里面浓重的血腥味道让她忍不住捂住口鼻,低头快步走过。
战争年代,这种事也见怪不怪。
甘言林酒足饭饱之后,也进了白启的房间,此刻的医师和小姑娘正在给白启收拾伤势。
“伤的太严重了,筋脉尽断,我只能暂时止血压制住,我...”老医师冲着甘言林摇摇头。
“暂时压制住就好,过了今晚,我带他去别处寻求救援。”甘老头解释,随后又给两人拿了钱,两人称谢出去。
甘言林坐在白启的旁边,看着意识模糊的白启,蓦然地想到了带着半遮脸面具的男人,和眼前的少年同样的痛苦,同样是年轻的战士。
在老头的眼里,无论尊卑,他们还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