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只能看到我敲出来的文字,谁也想象我不到我用寂寞,继续骄傲的样子。”
——华丽。
“一个故事两个名字
我和你的时间在奔驰
烟火慢慢的消失
抬抬头记住星星眨眼的样子
每个夜幕的开始
不想停下来的相思
想象你嘴角的微皱的痕迹
我心痛你倔强虚弱的坚持
一个决定两个争执
我和你的爱情在延迟
写好结局的故事
我的眼角常常被眼泪淋湿
每张摊开的信纸
那些回忆多么奢侈
我又想起那些傻气的幼稚
刻在那年毕业照上的固执
在那之后的你
冷却着我勾过的尾指
那时的分离那季的哭泣
我们各自流离各自东西
在那之后的你
离开之后的那夜烟火都消逝
对着照片说长长想念的句子
对着电话说彼此模糊的位置
在那之后的你啊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是否真的永不背弃”
这是我、刘鬯、夏小猛和徐惰所写的最后一首校园歌曲,一首关于毕业的歌,名字叫《在那之后的你》。
时间过的很快,如流火飞弦,往往一个月很快就从日历上轻描淡写的翻过去,我们都恍然不知。
青春就像徐惰的那场失恋,明明轰隆隆的似乎每句对白和每一个场景都很刻骨铭心却又找不到激烈的痕迹,最后只能轻飘飘的落下像片轻盈柔软的羽毛坠进飘忽如梦的回忆里。
但是不得不说,不得不重视的是,我们已经大四了,在伊可儿离校以后,梅雨季节里阳台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上雨滴沿着紊乱的轨迹下滑过,很快就被夏天灼热的阳光晒干了,秋天梧桐叶子在阳台那畦湛蓝的天空里一片一片疯狂的秃掉叶子,所有的落叶在寂寞的冬天来临前被流离的北风刮的粉碎。
去年与今年的距离,仿佛就是昨天与今天的长度。只是记忆里多了些华丽而冷漠的色彩,凹凸有致。
大一的时候,目睹毕业生离校的黯然,我们都觉得事不关己,在夜晚橘色的路灯下看见男男女女抱头痛哭的场景,淡淡的笑起来,“毕业不就毕业了,有必要这样矫情吗?”
大二的时候,同样的剧本、同样的夏天、同样的骊歌,再看见他们背着行囊离校的时候,突然发觉从前喧嚣的校园变的空荡了,拿着手机给唐娅打电话,心里有薄薄的忧伤。
大三的时候,我带着易水河畔送别荆轲的心情送走几位关系很铁的师哥,除了浓浓的离愁就全是兔死狐悲的萧索。
虽然每年都有新生进来,但是总感觉校园越来越空荡,下一次就该轮到我们离开了。
我们大四了,大四的学生,都是半只脚踏出闺房的待嫁女子,我们迷茫又激动,紧张更惶恐,不知道自己将要许配给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更像是土壤里的落花生,被铁锹从泥土挖出来,被阳光晒干,被清水洗干净,然后就剥掉外面硬硬的壳,保护层越来越少,最后都将被赤裸的扔进餐盘里。
而爱情就像那层花生衣柔软而轻盈的包裹着我们稚嫩新鲜的身体,同样它的呵护也让我们变得更加迟钝。
没有爱情滋润的徐惰和夏小猛很快就找到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成天忙着装成一副很忙碌的样子,我和刘鬯依旧游离在青草浓郁的校园里。
唐娅跟我提过一件事,她小心翼翼的问我要不要去她妈妈的公司就职,我义正词严的拒绝了,我说我会努力找工作然后留在南京。
我希望毕业后可以留在南京,希望还可以在湖南路后面那条长满梧桐树的路上走,希望还可以戴着她送给我的手套然后牵着她的手站在南京东路的天桥上看这桥下人来人往的街头,就像我们这几年一直以来的那样,但是前提是,我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
我的生日是7月24日,那天的太阳落在狮子座上,唐娅曾经拿着星座杂志告诉我:“狮子座的人都很骄傲,很爱面子。”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我要不要去她妈妈的公司上班,在我毫不迟疑的拒绝她后,我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在一刹那间蓄满忧伤,但是我故意转过头不去看她。
然后她在我背后安静的天旋地转,我其实是特别害怕唐娅安静时候的样子,晚风中盛开着大朵大朵的寂寞,浩浩荡荡的空洞以及内心流离失所的荒芜令我措手不及的恐慌,她黯然的眼神让我感觉是在森林里迷了路。
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一直坚持写的那本小说终于完稿了,并且已经跟北京一家出版社商量好了出版事宜,因此打算毕业以后如果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就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从此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不用朝九晚五,没有束缚,落得自由自在。
每个月拿到稿费了就带唐娅去吃正宗的法国菜,每个月带唐娅出去旅游一次,隔三差五把刘鬯、夏小猛和徐惰叫出来暴搓一顿,用一年的时间把自己养的腰肥肚圆的。
但是我这样的梦想的很快就破碎了,一个刚下场过雨的夜晚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告诉我她的前夫也就是我那个靠房地产起家的小暴发户父亲终于在动荡不安的股市里破产了,电话里母亲幽怨的说幸好你也毕业了,要找一份好工作,以后要自己养活自己,家里再也没有能力给我物质上的援助了。
我拿出借记卡跑到楼下的提款机查询余额,查了两遍只有3万多块,我拨通了责任编辑的电话,问他能不能提前把剩下的稿费付给我,并说现在遇到了难处迫切需要用钱,缠了他一个晚上,那会我觉得自己要是个小姑娘,叫我低着嗓子跟他撒娇我都愿意,最后他给头打电话叫我等消息,第二天说不能将剩下的稿费全部给我,但是可以先支付我一万,我连声道谢,然后取出四万块钱打进我父亲帐号上。
我又重新回到现实中,首先就被论文折磨的体无完肤,每天图书馆、寝室、计算机室三点一线疲于奔命,我的论文已经修改了七次,可我的老师依然不满意。于是我在一个风高月黑夜深人静的夜晚,拎着两瓶五粮液按响了导师家的门铃。
但是十分钟以后我又拎着那两瓶五粮液从导师家走了出来,那个固执的老人道貌岸然的拒绝了我,我突然很后悔当初怎么会鬼使神差选这个老头做我的论文导师的。
论文、论文、论文,让我一天天疯狂。
夜色阑珊。
从导师的公寓回到宿舍,中途会经过一个美丽的小区,两行梧桐间是温润干净的黑色柏油马路,马路的两边则是一幢接连一幢欧式的房子,红墙白顶青墙灰顶。我突然想起不久以前,我在这里牵着唐娅的手告诉她两年内我一定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然后我们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最好可以住一辈子,看一辈子窗外美丽高大的梧桐。
迎面走过两个牵着手的男生女生,女生很幸福地靠在男生肩膀上,一脸的春光明媚。我傻傻地站在一盏路灯下面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头顶上有大群大群的蛾子在绕着灯汹涌的翻飞。
我继续写论文,那是一种烦躁,彻头彻尾的烦躁。
每天我埋头在图书馆厚厚的经济学资料里的时候,我的耳朵里会戴上大大的蓝牙耳机,听筒里唐娅在为我拉她的小提琴或者弹她的琵琶,那些美丽悠扬的音乐慢慢磨掉我暴躁的棱角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照进一束清越的光芒。
在我写论文的日子里,有幽雅的琴声陶冶我的心灵是因为我曾对唐娅说过一句话:“宝贝,听见你的琴声,我就会平静的充满力量。”
当我的论文终于被吹毛求疵的导师通过的时候,我怀疑是他彻底被我弄烦了,一个礼拜交一次,然后他让我修改,然后我修改之后再交给他,然后他再让我修改……所以我的论文通过了。
我给唐娅打电话,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在你忙论文的这段日子我们虽然也会天天见面,但是总觉得已经很就没有见到你一样。”
我和唐娅牵着手又走在了南京的大街上,明晃晃的阳光从天空砸下来,撞在大厦的玻璃外墙上碎成一片,淅淅沥沥地落在我们脚旁。
后来我们路过唐娅初中时就读的学校,唐娅说我带你进去看看吧,我就说好。
操场上有很多孩子在抢一只橡胶的篮球,一堆堆的孩子在小小的操场的上疯跑,看着这些柔软透明的小孩,我如同听见唐娅的琴声一样宁静的充满了力量,生机勃勃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
“那时候总觉得操场很大,一到体育课就担心跑步,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觉得操场这么小?”
我握住唐娅的手,暗地里用了些力量。
“你看那棵杉树。”唐娅拉着我走到操场旁的一棵水杉树下,“我们初中毕业的时候,全班同学都拿着小刀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棵树上了,你快找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