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在掌心的纵横里能清晰的看见你的名字,我固执的相信我可以伸出手,抓住很多我想要的东西,也包括我和你的爱情。”
——华丽。
最近我一直在做两件事情。
第一:组建乐队。
第二:努力写稿子,把我和唐娅的故事用二十几万字记录下来。
组建乐队的事回来跟他们三个一商量,当场一拍即合,四个人立刻打车去乐器行买了四把电吉他。
先是每天晚上在寝室试唱,后来因为徐惰正在狂追陈晨,所以把地点改成在一栋女生宿舍楼下,天寒地冻的我们唱的热情澎湃,很多时候陈晨他们一整个寝室都会站在五楼阳台上,把手拢成喇叭喊着点歌。
她们点我们唱。
没有唱几天陈晨就从了徐惰,所以大冬天的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这么卖命了,就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房子,还添置了架架子鼓,开始有模有样的排练起来。
徐惰为了能如愿敲架子鼓,一意孤行剔了光头,穿了耳洞。我们看徐惰左耳垂上那颗海蓝的耳钻的确挺好看,于是一人弄了一个,打耳洞真够疼的,回来夏小猛还发了炎,肿了一个礼拜。但是一想到这是为艺术献身,大家都没有任何抱怨。
我们的乐队取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乐队。这个名字是刘鬯想到的,它的意义在于足够嚣张而且通俗易懂好记上口,最重要的是国内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知名乐队的名字有这样的长度,但是最后上宣传画报的时候被改成了“PF乐队”,“People”和“Flower”的缩写。
由于每天晚上都需要排练,所以我开始旷掉很多科目去图书馆上自习,我在这个冬季开始写我和唐娅的故事。
我在扉页上写:此书献给我最爱的唐。
这个冬天,有人天天能在图书馆看见我,有人每晚都能在美术系的女生楼下看见我,还有人能在通向图书馆的小路上遇到我,我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天天跟唐娅在一起,面对面坐着吃饭和说话,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她的男朋友吧。我想这是肯定的,人要成功绯闻就是它的催化剂。
我第一次去图书馆上自习的时候,很多人抬起头,原来有很多人认识我。我慢慢的从过道走到靠窗户的位置,一路上顺便分析了他们惊讶的眼神,或许对他们来说在图书馆看见了我就如同看见多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更何况我肩上还背着单肩包,看起来我和他们一样,也是来上自习的。
他们都觉得奇怪,并且不能接受,觉得像我这样视学习如玩物的人也会来上自习?我的出现玷污了他们勤奋学习的美名了。
自习室里,最多的一群人是为了准备四六级考试的,一部分是为了考研,一部分是为了各种考试,还有一个是来写字的,我是铁了心要写出一本书的,话都像水一样泼出去了,覆水难收的,并且我已经想书名了:《勾勾唐同学的尾指》。
这将是我的处女作。
一个阴天,我坐在自修室的窗户边,窗户的玻璃是落地的,玻璃上能看见天空上的乌云和自己愁云密布的脸,自习室里的每个人都沉着脸,我连续好几次眼睛花了从窗户上看见唐娅的脸。
我站起来走出自习室,自习室门口往左拐有一个男用卫生间,常常就是站在里面的窗口抽一根烟,这里是十楼,从窗口向外开,能看见缩小版本的人工湖、操场和二食堂。
有人在操场上体育课。
有人从食堂门口走过,食堂的大门紧闭着。
有人站在在人工湖畔,在隐晦天空里站成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
很多人从食堂到人工湖那条长长的水泥直道上走过来走过去。
我抽烟抽的越来越凶狠,已经不抽其他牌子了,只抽的是熊猫,因为便宜绿盒子二十一包,黄盒子就十块。
我又去东方商厦里买了一只打火机,用温暖的芝宝火苗点燃一根接一根的熊猫香烟,有的时候烟很快燃烬,更多的时候你能看见烟一根接一根的从我手里燃烧,有的时候一天我能写一万字,更多的时候是十天写一万字。
我站在窗口,窗外越来越暗,天空彤云密布,也许就快下雪了。
自习室里的椅子都是两个两个摆的特别靠近的,因为在大学里上自习就和怀孕一样需要两个人去做,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而我这样孤零零就背着包来上自习的是另类。
有一天,隔壁班一个同学跟他女朋友一起上自习,自习结束了,教室变空荡荡的,那时候教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眉目间便点燃了欲火,我那同学关掉教室的灯就开始办事,事情办到一半当场被两个小保安抓个正着,估计是动静太大了,他女朋友原本是我们学校的十大校园歌手,嗓门好合唱时候高音部分几乎都是她一个人负责的。
被抓住之后他偏偏打我和徐惰的电话,当时我们两毫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起去了保卫处,路上去超市买了两包紫南京,进去保卫处之后,那孩子正跟两个保安眉飞色舞的吹牛,他女朋友坐在一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幸好其中一个保安我认识,另一个保安刚好徐惰也认识。我们上前跟他们打个招呼就一人扔了一包紫南京,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我那同学保出来了。出门我认识的那个保安凑到我耳边跟我说:“兄弟啊,保安也是人啊,值夜班是件苦闷的事情,抓两个人也就是为了解个闷。没有想到抓到你同学,其实今天晚上听到几个教室都有这样的声音,我们只是敲敲门就走了,早知道我们就抓别人了,实在不好意思。”
互相客气了一下我们就离开了保卫处,回到寝室那孩子放开嗓子唱:“办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抓我一个,开间房那么贵,我只能偶尔做一下……”
红日西落,星光呈现,华灯初上,成双成对,我就是在这样在自习室的一角辛苦的码字,自习室里的课桌文化如同教室里一样繁华,由于每一次去自习室坐的位子不同,所以能欣赏到很多经典的课桌文字。
挑几个有意思的跟大家分享,第一个内容酷似广告的:
“招聘cs战队成员,要求:
1、枪法淫荡
2、走位风骚
3、意识下流
4、有意者联系……(此广告长期有效)”
还有抱怨校园生活的:“女友太累,小姐太贵,不如多搞些同乡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还有一些文字,特别能表现作者的文化层次以及创作才华的:“亲亲的,我还不能睡去,因为这题还没作起。未来日子里,明天考试里,我注定还要哭泣。明天的考试依然太凄迷,我一定不能过去。虽然不可以,虽然要死人,但我还是必须去猜题。没有答案的日子里,我怎不知该怎的。不能作弊的岁月里,及格早已离我远去。你问我何时滚回去,我也轻声的问自已。不知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就在这学期。”
我一直觉得这首歌曲唱起来一定特别伤感。
更经典的还有擅自制定了我们学校的校规的:
“1、深夜躲在树丛里,看恋人亲热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2、把安全套当气球玩者,给予留校察看处分。
3、安装针孔摄像机于女厕所、女浴室者,给予警告处分。
4、男生收藏球状物、女生收藏杆状物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5、拿望远镜偷看异性宿舍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6、偷窃女生内裤、丝袜、胸罩者,给予警告处分。
7、从自动售套机窃取安全套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8、挪用同学牙刷刷皮鞋、窃用同学香皂、牙膏、洗发精等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9、窃用别人QQ号码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10、上黑板作练习,把粉笔弄断者,开除学籍;玩弄校花、系花、班花者,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课桌文化繁衍至今那都是它开山祖师鲁迅先生的功劳,想当初我最先接触到的课桌文化就是鲁迅先生刻在桌角的那个“早”字,后来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换一个座位都要买一把小刀课桌上都留下了一个“早”字,一直到后来我看见另外一篇著名的课桌文字,才改掉这个习惯,那篇文字我记得特别深刻,如同我小学时期最认真背诵的一篇古诗:“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点火,赶快跑,轰隆一声学校没有了。”
其实自习室里的课桌是还算是最新的,要去教室尤其是北校的教室看看,那才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啊,我在自习室里写不出稿子的时候就到处浏览一下幽默诙谐的课桌文化。
有的时候我会去学校外面的肯德基,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上,把耳麦塞进耳朵里,洗手间水龙头里的水很温暖。
因为写作我买了台笔记本电脑,索尼的。我们寝室由于在之前曾经和日本鬼子在肯德基里发生过正面的冲突,都是抗过日的所以非常痛恨日货。买回来我就后悔了害怕他们把我的电脑摔烂,摔烂之后还是义愤填膺的再把我痛打一顿。
可是买回去之后,我发现他们压根就没有提到日货这两个字,刘鬯说:“索尼的啊?屏幕外观不错。”徐惰说:“这个光驱不错,看A片应该不会死机。”
我把电脑交给他们帮我装系统,自己拎着一只袋子去北校找唐娅。校园里风很大,路人三三两两的,我穿过稀朗人群,眼角的余光里一个男生小心把女友的手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我竖起外套领子,低头看看手心里的三副女式手套,橙色是唐娅的幸运色,一双毛茸茸的,一定能把她凉凉的小手焐热;一双比较薄,这是买给她在画画的时候戴的,这样她握着一根根排笔的时候就不会把手指冻僵;一双外面是橡胶里面是棉的,这是买给她洗衣服的时候戴的。
到了冬天,我一直反复想到唐娅洗衣服的样子,葱细的手指伸进彻骨的凉水里,转眼就冻的红红的,想到她会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我的心脏会缩水一样,微微收紧。
我加快了脚步,我要快点把手套送给唐娅。
冬天的白昼特别短,袋子里还有一个热水袋,热水袋是橙色透明的,里面还有两尾蓝色的金鱼,我觉得很漂亮,为了买这个我翻了N本时尚杂志才找到的,据说女孩子到了冬天不用热水袋焐被窝,被窝一夜到天亮都是冰冷的。
我担心唐娅有的时候回寝室晚了,或者太忙忘了打水,没有热水装热水袋里。所以又买了一只红色的电暖炉,只要充足了电就能用好几个小时。
袋子里还有三双白色的棉袜,是加厚的,还有一盒葡式蛋挞这是唐娅的最爱。虽然我没有办法让冬天不寒冷,但是我能够把春天从头到脚穿在唐娅的身上。
出了校门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北校越近心里就越莫名温暖。
唐娅,无论冬天有多么寒冷,无论寒风如何凛冽,无论生活有多么冷漠,只要抬起头,让我看见你满面春风的脸,我的心就能晒到太阳。
车连续颠了三下,我知道已经到北校了,每次车快到北校门口的时候,我都不用抬头就能知道,因为北校门口被轧出三个连环凼,每辆车经过这里都会连续颠三下。
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拨通唐娅的电话,告诉她我在老地方等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老地方,就是女生楼前那杆永远失明的路灯,我前几次都是在这里等她。
每次我要在女生楼下站十分钟,唐娅才回出现在寝室楼的门口,我站在女生楼前那盏路灯下,有些时候我也会急躁的走来走去,很多不相识的女孩,穿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毛衣从我身边经过,她们全都是学美术的女孩,因为这一组楼住的都是美术专业的女生。
有的时候我也会突发奇想,我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伊可儿,看见她我会怎么跟她说话。
突然想到伊可儿,那个当初让我决定像北极星一样永远守护的女孩,我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她了,没有消息,没通电话。那些曾经肆意而汹涌的冲动渐行渐远成了沿途见过的某一片疯长的梧桐,树叶缝隙里的那一片潮湿早已是许久以前的感觉了。
我站在那里,面朝女生楼,寂寞难耐就数数,每出来一个女生我就数一下,数到百位数的时候唐娅就会出现在门口。我喜悦满满的打亮火机,挥动掌心的火焰对她笑,火焰被北风刮的呼呼作响,她会轻轻的朝我挥挥手。
那瞬间,唐娅站在女生楼前,我站在路灯下,路灯竖立在女生楼门口。女生楼前灯光充足,路灯下一团温暖扑簌的橘色火焰,我们面前横隔一条昏暗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