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样貌恐怕天上的仙人也比不过吧!它没见过仙人,但它从别人的梦里见过。梦里的东西是真的吗?没谁知道,所以那个仙人是真是假它也不知道,它只知道这个男人便是最美的梦里也不曾拥有,好像他们想都不敢想,连梦里都不敢想。
梦魇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梦里吗?”
它已经不确定自己还在不在梦里了,它在那个少年的梦里吗?还是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梦里,又或者是自己在做梦。老吴没有经过自己的领地,也没有背着青铜棺材,自己也没有好奇跑进一个灰色的世界,没有遇到一个少年,没有遇到这个男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男人看着梦魇,忽然笑道:“小梦魇,你怎么跑进来了。”
它知道自己是梦魇?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啊,第一次见到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梦魇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它的胆子大了起来,既然是做梦,自己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吗?他再完美也不过是自己梦里的人而已,第一次做梦,它很开心。
烟雾四处飘着,打量着周围的黑暗,它没有理会男人,自己在做梦,怎么会在乎梦里的人呢?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只是周围似乎只有黑色,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少了点光明,少了点风景,少了点生灵。对,少了这些。周围的黑暗消退了,一片光明代替了黑暗,烟雾恍惚片刻,再看去时,远处飞鸟飞过云端,近处山猿穿梭树林,一棵树,树下正坐着那个男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原来我做的是美梦啊!烟雾似乎很高兴,高兴的想跟男人说上两句。
“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老实答道:“不可说。”
梦魇道:“不能说?”
男人笑了笑道:“我就叫不能说。”
梦魇道:“奇怪的名字。”
男人笑的更开心了,似乎因为别人说他的名字奇怪而感到高兴,他在高兴什么?梦魇觉得奇怪,但梦不就是奇怪的吗?正如同那炽热的太阳,会越来越热,越来越烫,也越来越大,仿佛近在眼前。
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停止了,神色变得冷淡,冷淡的仿佛六月的寒冰,那炽热的太阳仿佛也被冻结,火光越来越小,太阳也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那不是太阳,那是火球,梦魇明白了,男人也明白。
‘锵锵’声传来,像是金属撞击产生的声音,梦魇看过去,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它也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身上被金属覆盖,每一寸,没有一丝血肉,眼睛是冰蓝色的,没有一丝其它的杂色,很冷,比男人还要冷。梦魇觉得,它可真是个怪人。
怪人开口,声音嘶哑,像在吼叫,比梦魇见过的恶鬼好不了多少。
“我是来杀你的。”
杀谁?梦魇疑惑?反正不是来杀它的,这只是它的梦,梦里的事总是奇怪的,尽管两个人自己都不认识。
男人道:“我不认识你。”
怪人道:“我叫杂铁。”
两人似乎不认识,或者说怪人知道男人的名字,男人却不知道怪人是谁?杂铁?奇怪的名字。不认识可以杀人吗?杀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名字,所以杂铁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动手了。
那是一道光,一道从杂铁口中喷出的光,带着毁灭的气息,带着一股让梦魇恐惧的气息,这真的是梦吗?梦魇来不及想了,光已经穿透了男人的身体,随后爆炸。狂风肆虐着四周的大地,一块块空间碎片摧毁着周围的一切,光的范围很小,只摧毁了男人,只摧毁了那片空间。但空间很大,一处碎了,其余的地方也像是被打碎了一角的玻璃,不再完整。
这不是梦!梦魇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无比的接近,要比那少年抓住自己的时候来的更强烈。梦魇逃了,逃得很远,远到灰色的世界,远到青铜棺材的外面,远到……
“这是什么地方?”梦魇看到一条白色的河,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离它的领地很近,是另一个怪物的领地,但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里,这里……老吴?青铜棺材?那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吗?梦魇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梦吗?这青铜棺材和老吴明明是真的,那……
梦魇不想在这里待着,也不想面对它,更不想见到老吴和他背后背的青铜棺材,现在的它连去别人梦里的心情都没有了,它只想找个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它走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正如同它来的时候,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梦里的魇,在现实中也只是虚幻的,虚幻的就像是一场梦。
年木杨没有注意到梦魇的到来和离去,但他的手在颤抖,在恐惧,第一次,他恐惧了……这是个不好的征兆,对年木杨来说是这样,对年木杨的师父来说也是这样。
年木杨说道:“老吴,停一下。”
他需要休息来调整自己,需要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所以老吴打开了棺材,年木杨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不远处,诡异的乳白色的河水,年木杨从没见过白色的河,浓郁到粘稠的河水。
微风吹过,一股奶香钻入年木杨的鼻子中,原来这是一条奶河。年木杨起了兴趣,注意力也被转移了,所以身体不抖了,手也不抖了。这一条河怎么会这么白?白的粘稠,白的模糊,白的让人好奇河底到底有些什么。
年木杨问道:“河底有什么呢?”
他问的是老吴,背棺材的老吴,老吴见的很多,懂得也很多,他知道弹琴的男人,拿鱼竿的孩童,知道镇子里的梦魇,同样也知道这一条河,因为走到多了,所以他知道,知道这一条诡异的奶河。
老吴道:“一位神明,被遗忘的神明。”
“神明会被遗忘吗?”
“抛弃和背叛是人类的美好品质。”
老吴被抛弃过,被背叛过,所以他明白,所以他宁愿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一个绝望的国度,至少,不会心痛。
年木杨道:“怎么过去?”
怎么过去?怎么过去这条河,确实是个问题,以前的年木杨不会问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但现在他问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老吴道:“走过去。”
怎么走过去?从河上走吗?还是有桥?年木杨没有问,也不想问,老吴知道该怎么做,但内心的好奇驱使着他,他也想走,想跟着老吴走,看看怎样走,才能走过去。
年木杨休息好了,起身说道:“带路吧。”
老吴背上棺材,走在了年木杨的前面,他前进的方向很奇怪,直直的朝着白色的河走,没有去找桥,也没有停下。年木杨跟了上去,跟的紧紧的,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很久没有浮现出来的感觉,连他的脚步也变了,变得不再沉稳。
老吴走到了白色的河前,停下了来,注视着河水。半响,平静的白色河水开始翻滚,开始沸腾,仿佛是一锅烧开了的水,许久,河水重新平静了下来,老吴的的身前,河水开始慢慢的下陷,分割,一条河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中间截断。
一条路出现在老吴的眼前,路的两边是向着河底延生的楼梯,青石铸成,干净的没有一点水渍,年木杨的目光从老吴的身侧正巧能看清河底。河底没有鱼虾蟹之类的动物,甚至连一株杂草都没有,有的只是干净的道路。
老吴走下楼梯,年木杨跟在身后,眼神没有了以往的平静,慌张和恐惧使得年木杨的手又开始的颤抖,未知总是让人忍不住害怕,特别是周围的河水,白的纯粹,白的骇人,白的让人恐惧。河水里究竟存在着怎样的未知?年木杨好奇,但更多的是是害怕。也许是许久没有感受过感情的缘故,年木杨的身体虽然起了反应,但精神却还保持着一种先前的状态。
他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恐惧,或者说这样的恐惧还不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的改变,一点点的恢复自己曾经作为人类的感情。
老吴朝前走着,年木杨颤抖的手却也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有个人……不,或者说河里存在着一个未知的生命也许是一个怪物,正在盯着自己,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正透过河水,肆意的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