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凝原先的困意早已消无,留下的是无尽的恐惧,她是深闺女子,她对萧豫的了解几乎为零,她不知道萧豫今日一吻是何意,若说让她明白自己是他的夫人,那柳寻凝早已认命,只怕萧豫是来提醒柳寻凝自己把装瞎的事实说出来,可如若她说出来了,萧豫会给她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是她无法想象的,更不敢去想萧豫给她的惩戒会是什么?
这边,萧豫离了房,又去了书房,林浩不在,有小厮进来斟茶,却被萧豫屏退。萧豫懒散地躺坐在榻榻米上,房间里也没有点烛火,暗得就像一团墨在房里晕染开,萧豫十指交叉,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团黑,他就像眼前的这抹黑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萧豫倒是很回味刚才那一吻,当他贪婪地吮吸着柳寻凝的唇时,她那甜而不腻的气息让他有些沉醉,那一刻他又确定自己还活着,还是个人。
现在的柳寻凝也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知道柳寻凝在柳府的日子好不到哪去,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柳寻凝要装瞎,如若柳寻凝不装瞎,以她的样貌她将是柳毅的得力助手,断不会像现在这般。这样看来,要想知道柳寻凝为何装瞎,只能从柳寻凝身上入手了。要让她说出装瞎的原因,必得先让她承认自己是装瞎的,今日这些极具威慑的话,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早些承认了。
翌日。
萧豫有些事耽搁了,便没有出门。听到外头小厮来报,柳寻凝前来请安。
“夫君,妾身前来请安。”柳寻凝对着萧豫微微福身。
“嗯,夫人昨夜睡得可还安稳?”萧豫的话看似关心,可语气竟听不出半分关心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柳寻凝顿了顿,心想着萧豫这是提醒她赶紧说出事实呀,否则这夜里属实是睡不踏实的,柳寻凝换上了标志性的笑容,“多谢夫君挂念,妾身昨夜确实没睡好,可能是初来这儿,还有些认床。”
“只要夫人能睡好,洒家可命人把夫人原先的床从柳府搬来,夫人意下如何?”萧豫玩味地看着柳寻凝,他倒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什么时候能撬开她的嘴,毕竟如果萧豫拆穿她的话,那这事就不好玩了。
柳寻凝心头一横,如此二人打着哑谜何时是个头,横竖他已经知道,现在自己说出来倒还能算得上坦白从宽,和萧豫作对是没好果子吃的。
于是柳寻凝就跪了下来,还没开口就听得萧豫问她这是做什么,她权当没听见,“夫君,妾身欺了您,妾身从未失明,妾身是装的,夫君惩戒我吧!”
只听得萧豫冁然而笑,又上前亲手扶起了柳寻凝,在柳寻凝的耳边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柳寻凝的惊讶之情难以言表,她没想到萧豫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又亲了她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君说了赏罚分明,这是对夫人诚实的奖赏,夫人可还满意?”萧豫望着柳寻凝那清澈晶莹的眼睛,嘴角不经勾起一丝笑意。
“那罚呢?”柳寻凝的心里如一团乱麻,全然不知萧豫的意思。
萧豫很快收起了那抹笑,眼神也不禁变得凌厉起来,“自然是有罚的,夫君罚夫人继续装瞎。”
柳寻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也不敢多问,她不懂他既然煞费苦心地揭穿她,如今已如他所愿,为何却还要她继续装瞎。
半晌,又听的一句,“在洒家面前无需再装。”
这一句话提醒了柳寻凝还没给萧豫一个答复,她刚刚在这儿呆站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才道:“妾身有一事不明。”
“为何还要夫人装瞎吗?”萧豫总是能很快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夫君既然已经知道妾身是装瞎,却想方设法让妾身自己承认,妾身承认了,夫君又为何不惩罚妾身?却要妾身继续装瞎。妾身属实愚钝,还请夫君告知。”柳寻凝必须要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然她的心就片刻不得踏实,即进了这萧府的门,便是萧府的人,也没想着还能出去,她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被萧豫知道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萧豫那犀利的眼神在柳寻凝的脸上一扫而过,“装瞎就已是罚了。继续装瞎,自然是想让夫人当一双在暗夜中的眼睛,不知夫人可愿意?”
柳寻凝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半分,这些年她装瞎,看到了不少事,若不是她装瞎,这命早就没了。但如今,她心里明白,若当了萧豫的眼睛,这眼睛盯的便是自己的父亲,虽说柳毅对她没尽过一丝当父亲的责任,但是骨肉之情也是难已割舍的。
正当柳寻凝还犹豫时,萧豫就拿了一份卷宗给她,柳寻凝接过手,还没看完,泪水就已经爬满了她那洁白如雪的娇靥。“妾身明白了,妾身愿意当夫君的眼睛。”柳寻凝一边用手帕轻轻拭去泪水,一边柔和却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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