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是不服这样的判决的,可皇上都已经下旨了,肯定是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他也不服皇上竟如此偏心萧豫,不过,柳毅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事确实不是萧豫做的。可眼下结果已然如此,柳毅只有生气与不服的份了。才退了朝,柳毅就气冲冲地往宫外走,他独自走得飞快,其他的那些个大人们一是不想参与他们东厂与锦衣卫之争,二是见柳毅如此生气,不敢断然上去与他讲话。
但是还是有一个人追了上来,那人是西厂的督公王演,虽说都是太监,可他与萧豫是两个极端,萧豫身上没有寻常太监的娘态,可这位督公将娘娘腔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留余地。他穿着一身棕红色的官服,走起路来身子左一晃右一摇,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可他却站得很稳,腰身自然而弯着,头发依然全白了,脸色也是白的吓人,没一丝气色,可嘴唇却又出奇的鲜红,就像是直接用鲜血涂抹了嘴唇一般。
他走到柳毅边上,两手在小腹前自然地交叉着,背又弯了些,他当卑躬屈膝的太监已经太久了,即使现在坐上了西厂督公的位置,可常年累月的习惯已然让他再也挺不起腰背了,先是身体的缺陷,又慢慢衍生了心理上的缺陷,尽管现在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可心里又比所有人都自卑些。
柳毅还在气头上,只与他互相打了招呼,便依然快步向前走,并不想与王演说话,王演也不生气,只是加快了脚步跟上柳毅的步伐,走得快了些,他的身子晃动得更厉害了些,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不倒翁在那儿跳舞。
就这般默走了一段路,离跟在后面的那些官员又远了些,确定他们听不见他们说话,王演才说道,“柳大人今日未免着急了些,您也清楚这事不可能是萧豫做的,却偏偏把这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却添了自个儿一身臭,何必呢?”
“王督公说这话事何意,什么叫做老夫清楚这事不是萧豫做的,既然老夫已一身臭,王督公又追上来作甚,不怕也惹了一身臭回去吗?”本就在气头上的柳毅听到王演这老太监竟是追上来嘲笑他的,更是没好气道。
“欸,柳大人息怒,洒家知道柳大人不喜欢萧豫,是想借此机会除了他,可您是莽了些,皇上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就除了萧豫呢?这番未把他置于死地,只受了些小挫折,待他缓过这口气来,他对怎么对付柳大人,柳大人可想过了?”王演依然一副谄媚样。
王演这话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毅一直还沉浸在此番没有除了萧豫的气愤中,竟忘了这次也算和萧豫彻底撕破了脸,王演这死太监说的没错,萧豫不定会怎么报复他,这死太监追上来也一定不是就为了看他笑话的,王演也是恨极了萧豫的,当初东厂厂公一位本都以为非王演莫属,许多官员也都来给他送礼道贺倚望他日后多多照顾,可没想到圣旨下来却是萧豫这样一个后生,真是让王演的老脸都丢尽了,虽后来他也当上了西厂督公,可总也被萧豫压一头,这口恶气也始终没有出。这样想着,柳毅觉得王演说不定有什么好的计谋可以除了萧豫,连忙再给王演作揖行礼,“王督公有什么好计谋,但说无妨。”
王演见他终于开窍了,咧开了那红唇笑了笑道,“下月初一,贱内生辰,还请柳大人赏脸前来。”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柳毅也知道这皇宫里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可为什么非要到生辰那天,那天一定各路宾客都来,人多口杂的,可他又想着王演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的,就也不再多问,只道一定会准时到的,算着今日已是廿三了,过不了几天便是了。
而萧豫下了朝之后便去了四皇子那边,若今日不去,就得一个月后才能再去了。萧豫刚进明华殿,就听见贤妃娘娘在里面摔杯拍案的,还在骂着萧豫是个没良心的,靳羽也早已被贤妃娘娘赶回去了,说他是萧豫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存着坏心要害他的念儿。萧豫知道眼下贤妃娘娘定是不愿见到他的,可他必须要见贤妃娘娘,有些话也必须要亲口说与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见他来了,果真不愿见他,“你个狗奴才还有脸来看念儿,他险些死在你的手上。你给本宫滚出这明华殿,本宫不愿见到你。”说着还哭了起来。
“贤妃娘娘也认为是洒家害了四皇子?”萧豫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贤妃娘娘的眼睛反问道,萧豫一点也不惊讶贤妃娘娘这样的反应,但他也不会就这样离开,他要说清楚。
“不是你难道是本宫?”贤妃说这话时已有些底气不足,她确实也不愿相信这是萧豫干的,可她实在也不知道会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加上那日念儿只见了萧豫,可如今萧豫竟还敢找上门,莫不是真不是他做的,贤妃的心有些动摇了。
萧豫也不管贤妃还在伤心和生气,继续说道,“洒家自幼便承了四皇子的情,如今的厂公之位也是四皇子给洒家的,洒家视四皇子为遮风挡雨的大树,四皇子也视洒家为臂膀,贤妃娘娘可见过,有臂膀自己捅了自己的心窝子吗?或者说贤妃娘娘认为洒家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萧豫这一番话让贤妃哑口无言,他说得不无道理,若四皇子死了,他在宫中了没了依靠,锦衣卫和西厂早已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他没了四皇子这块盾牌,让便是自己脱光了衣服任人宰割了。可若不是萧豫,那又是谁?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认为是谁?锦衣卫还是西厂?”贤妃娘娘是一定要替她的念儿找到凶手的。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西厂,都只是那伤人的剑,不是执剑之人,娘娘觉得执剑之人会是谁呢?”萧豫点到为止,又把问题再次抛回给了贤妃娘娘。
贤妃听到萧豫这样说,仿佛有一道雷劈在她头上,一下子竟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宫女想上前扶起贤妃,却被她拒绝,她自己用手帕拭去泪水,那哭红的眼睛里没了先前对萧豫时的气势,但又多了一份狠劲,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是他!”
萧豫见娘娘懂了他的意思,“是他,他想杀了四皇子再让洒家背了这罪名。”
“好一个一石二鸟啊,那你什么想法,本宫不会允许他就这般害了我的念儿的!”贤妃娘娘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又恢复了后宫娘娘的威严。
萧豫没有直接回答贤妃娘娘的问题,只说,“娘娘怕是已经知道了,洒家被罚了一个月的禁闭,所以四皇子这边还要娘娘多多照看,另外那个洛阳大夫医术确实高明,洒家明日让他再来为四皇子医治,娘娘有什么话都可让他带给洒家。”
贤妃本还是信不过那个民间的大夫,又听到萧豫如此信任他,便也就同意靳羽来为四皇子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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