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要捉内鬼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本来像靳羽这样的闲云野鹤是不会来参与官场的事的,东厂知道萧豫要去请靳羽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知道萧豫能拿捏住靳羽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说查起来并不难,很快林浩就查出了告密者是掌刑千户李仁是,可萧豫交代过先不动他,可也不能任由他就这般留在东厂,所以再让他下马前还要他发挥一下作用的。
自从靳羽住进了府中,也并不做什么事,柳寻凝不懂萧豫煞费苦心把他从洛阳请来竟是让他来家里当大爷的,但始终没找到机会问一下萧豫,最近萧豫又是忙得不见人影,上次见他还是他回来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出门办事了,至此已经两天了。
要说这靳羽一无是处倒也不是,他是江湖人士,自由散漫惯了的,又听过见过很多江湖趣事,更是会变小把戏,所以玲儿很喜欢他,但是沐儿对这些江湖把戏提不起兴趣,反倒是更感兴趣靳羽的帮派和他的势力大小,靳羽像是个天桥边说书的艺人,天天给柳寻凝还有俩个小孩讲故事,他说的事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新鲜的,他故事又多,怎么也讲不完,一时间竟也忘了已好久没见到萧豫了。
这日,又像这几日一般,玲儿一大早便去了靳羽住的院子里,等他起床,还缠着他给她们讲故事。而靳羽又是一个没什么规矩的人,他也不介意玲儿到他院子里等他,只是有些烦玲儿日日来扰他清梦,来萧府的这些日子竟是把他睡懒觉的毛病给改掉了。
今日靳羽讲的是他孩童时一次家宅里闹鬼的故事,把平日里自称胆大的玲儿吓得要沐儿今夜陪她一起睡,沐儿倒是还是往日的样子,安慰玲儿:“玲姐姐莫怕,是羽哥哥吓你的,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靳羽见没吓到沐儿,又玩性大起,连忙说:“是真的,这种事可不得乱说的,当心他们听了去,夜里就来找你了。”
这下玲儿更是吓得不轻,死活要沐儿陪她睡,沐儿也是不敢再多说了,她见的又没有靳羽多,万一他说得是真的呢?
柳寻凝自然也是被靳羽这句话吓到了,人受到惊吓时,瞳孔是会放大的,眼部周围肌肉也会抽动,而一个盲人的眼睛等同于摆设,常日荒废不用,肌肉都是萎缩的,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变化。可柳寻凝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些,眼角也颤了一下,这都被靳羽看到了,他从小习医,观人更是入微,无人能瞒过他的眼睛,他第一反应就是柳寻凝的眼不瞎,于是他想假借替她医治的借口仔细看看柳寻凝的眼睛,“好了好了,也不用太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适当安慰了一下被他吓到的孩子们,他又开口道,“听闻柳夫人的眼睛是从小失明的,小人不才,略通医术,可否让我瞧上一瞧?此前有过这样的例子,那人以为自己是盲了,可那是假盲,我给其施了几针,几日便能见到光了。”
听到靳羽这样说,柳寻凝是有些防备的,她担心已经被他发现了自己是装瞎的了,便拒绝了,“多谢羽公子好意,可小女子已经盲了十多年了,也请了不少大夫,大夫都说小女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沐儿也说道,“是啊,都说不行,可惜了姑姑这副好样貌了,自己都看不见。”
这些话玲儿可不愿听了,靳羽现在在她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都没让羽哥哥试一试,怎么便说不行,你又不是大夫,羽哥哥都说了有过成功的先例的。”说完还不忘邀功似的看一眼她的羽哥哥。
可既然柳寻凝自己已经拒绝了他,他是外人,又是男子,自是不好强求的,也是恰巧外头的小厮来报说,萧豫请靳羽出去一趟,说是有要事需要靳羽相帮,还让他带上自己的药箱。
也没等柳寻凝开口问到底是何事,靳羽和小厮早就跑没影了。柳寻凝心里有些着急,是什么要紧的事要请靳羽去帮忙,还要他带上药箱,难道是萧豫受伤了吗?这样想着柳寻凝让小薇赶紧去找外面的小厮打听一下,小薇很快就回来了,也没打听到什么,只说不是萧豫受伤了,这就已经很让柳寻凝放心了,又想到靳羽本来就是来萧府帮忙的,这些日子他闲在府里才是不正常,这样一想,柳寻凝就完全放下了心。
又和两个侄女坐在一起吃了会点心,就又听到外面小厮来报,说是张夫人又来了,想把玲儿和沐儿接回去了,这次大嫂嫂和二嫂嫂都没来,就张夫人来了,柳寻凝想着已经回绝过一次了,又是来接玲儿和沐儿的,就让张夫人进来了。却没想到张夫人这次是带来了坏消息。
张夫人慌慌张张地进来,又马上吩咐玲儿和沐儿快去收拾行头,玲儿和沐儿也是一头雾水,但又都没见过祖母有如此形色慌张的样子,便也都不再多问。张夫人好像一会都不想在萧府待下去,这可和前几日大相径庭啊,可得好好问问清楚。柳寻凝吩咐小蛮给张夫人看茶,又让小薇请张夫人坐下吃些点心,张夫人见玲儿和沐儿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就把行头收拾好,就坐下了,张夫人见柳寻凝这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了柳寻凝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未等柳寻凝问就自己说了,“凝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母亲知道什么还请告知女儿。”柳寻凝听到张夫人这般问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又想到适才靳羽被小厮叫走,心里暗自着急。
“凝儿是不是有好几日未见到萧公公?”柳寻凝还没有回答她,她就自己接下去说,“宫里的四皇子遇刺了,如今命悬一线呢。”
跟宫里的皇子有关系那必定是大事,可这和萧豫有什么关系呢?柳寻凝还是一头雾水,“可这和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你父亲今日回来说,四皇子是在和萧公公一起下棋时遇害的,就算不是萧公公做的,萧公公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张夫人说着就打算起身,她要去看看俩个孙女收拾好了没有,她可不愿在萧府久留,生怕引火上身。
柳寻凝现在才明白为何要让靳羽带着药箱走,也明白了为什么张夫人突然就要把玲儿和沐儿带走,可既然萧豫还能传出消息来让靳羽去帮忙,那就说明他现在处境还不算危险,柳寻凝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没什么势力,她完全不能帮到萧豫什么,但是她选择相信萧豫不会这么做,因为萧豫是多温柔的一个人啊,再加上靳羽也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遣小薇和小蛮出去打探消息,夜里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听到一点动静就会惊醒,她期待是萧豫回来了,可每次都让她失望了,她干脆不睡了,就这样连烛也不点,巴巴地坐着等萧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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